表面異常平靜,像一池未起風的水,內里卻在飛快排布每一秒鐘的用法,將所有可能變化寫進心里,按住那條主線不許亂。
遠處傳來連環的爆炸聲。
轟
每一聲都像刮過骨膜,不重不輕,卻真切鑿在人的神經上。
大樓的防御系統在如花面前像紙糊的一樣,被一層層撕開,承重墻發出不甘的哀鳴,天花板上的燈發出幾聲低促的電響,一盞盞滅下去,陰影在墻角堆得更厚。
諸葛亮沒有抬頭,他的手指在案上敲了一下,三號陣列的第一段擾動波按計劃釋放,內環的墻面無聲無光地立起一道看不見的水膜,附著在門框、地磚與梁柱上,一層層貼合。
他將羽扇收了,扇骨在指間打橫,像一個簡潔的刻度尺。
他的呼吸很穩,心率也很穩,仿佛心口那塊壓著全局的石頭,越重越能按住那股亂。
爆炸聲越來越近,連著第三道、第四道,空氣像被壓成一條線,門外的走廊里塵灰浮起又落下,有碎石在地面上滾出很輕的聲響。
諸葛亮抬眼看一眼墻上的時鐘,把秒針跳動的節律與陣列輸出的節律記在一起,然后繼續看案上的沙盤。
將外環每一處仍然亮著的藍點,在心里放到對應的坐標上。
那些藍點在遠處城市的地圖上也有,它們此刻被恐慌包圍,被戰火割裂,他知道,自己的每一個決定,不只是為這一棟樓,也是為那張地圖上還亮著的所有藍點。
外面忽然一陣異樣的震動,不同于爆炸,是某種靈能沖擊抹過金屬的刮擦聲,帶著一種壓迫性。這種壓迫性不是叫人退,而是逼人不得不抬頭看。
她來了。
風從門縫里擠進來,夾著一點細微的金屬味和一絲涼。門板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推過,隨后便是干脆的一擊。
轟
辦公室的大門連同門框一起往里擰了一寸,鎖舌崩斷,鋼條被撕開,合頁根部“咔”的一聲,像骨頭被掰。
第二擊緊隨其后,門被整塊掀飛,撞在內墻上,彈回半寸,落地發出一聲沉響。
如花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綠色的皮膚在燈下并不妖異,反而有一種冷硬的質感,她走進來,沒有多余的動作,腳步輕而穩,眼睛淡淡地掃了室內一圈,像是在核對數據。
她停在距桌五步之外,目光落在諸葛亮身上,像將他這具肉身的每一條線條量了一遍。
“你就是諸葛亮?”
她的聲線不尖不刺,干脆利落,帶著來自上位捕食者的那種平靜的殘酷。
“看起來也不過如此。”
諸葛亮放下羽扇,起身,面容清冷,向前一步,行了一個不卑不亢的禮。
“在下正是諸葛亮。閣下便是萌亞文明的殺手如花吧?久仰。”
如花輕哼一聲,嘴角挑起一絲冷意,像是在看某個標本。
“都要死了還這么鎮定?看來地球人確實有些意思。不過很可惜,你今天必死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