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一切都是舊的,金屬的就銹跡斑斑,木制的就坑坑洼洼油漆斑駁。
破了洞的彈簧革沙用吱吱呀呀刺耳的聲音,歡迎我們的到來,像老女人說話時的語調。
怎么是我爸買菜?老丫看著老女人說。
老女人坐到一邊,自己喝著茶水,看著破彩電說:一直是他買呀!
他不是病了嗎?老丫皺著眉頭,用帶兇器的目光看著老女人說。
就是尿尿失靈!沒什么大事!死不了!老女人冷笑了一下說。
我更想揍她了!
老丫咬著牙噴出口氣,看著水泥地上的某一處,無言以對。
然后就是沉默,兩個彼此為仇的的女人能有什么話題呢?不打起來就不錯了!
幾分鐘后,有人敲門,老女人吆喝道:不是帶鑰匙了嗎?自己開!
老丫用殺了她的眼神瞪了她一眼,自己起身去開門,我尾隨。
門開了,一個頭花白的老頭拿著鑰匙愣愣地看著老丫。
老丫直直地看著老頭。
片刻后,老丫說:爸!
老頭眼里泛著淚,苦笑著說:丫!你回來了!
老丫接過爸爸手里裝菜的塑料帶,也苦笑著說:恩!回來了!
叔叔!我叫了聲老頭。
老丫講過的童年記憶,讓我對這個從前沒有人情味的老頭,毫無好感。
盡管他很友善地看著我,但我卻沒有給他微笑。
丫你吃飯了嗎?看著女兒的背影,父親問。
還沒有!老丫把菜拎進廚房。
今天的菜不夠這么多人吃的!大米也快沒了!老女人眼盯著電視,沒好氣地說。
老丫在廚房里大聲說:爸!和我們到外面吃吧!說說話!在這不方便說。
誰都聽得出來這是說給老女人聽的,老女人的臉頓時紅一陣白一陣,猛地站起身,大聲說:死丫頭!你說你回來干什么?是不是老東西告訴你房子要拆遷,要你來分拆遷補償費來了?別作夢了!要分也輪不到你來!我家蘭蘭一定要拿大頭兒!你馬上和你那死媽一樣快點兒消失!這個家不歡迎你!以后別···
話音未落,老丫沖了過來,把積蓄了十多年的恨換成了一巴掌,狠狠地甩到了老女人的臉上,出了很響很響的拍擊聲,“啪”,那一瞬間,把老女人臉上擦了厚厚的那層粉都給震掉了,隱約騰起一陣白色煙塵。
老女人一個趔趄坐到椅子上,愣了半響,她的思維或許還停留在若干年前,以為老丫還是從前的任她宰割的小老丫。
但眼前的老丫竟然學會了反抗,她的思維頓時有些混亂,搞不清是誰在打她,從前的那個小死丫頭嗎?小死丫頭是眼前這個雙眼冒火的女孩嗎?
你他媽給我閉嘴?我小你們可以欺負我,我長大了,你還敢欺負我!是不是想提前看到夕陽?老丫眼里冒著火,滾著淚,怒氣沖沖地吼。
老女人愣了半晌,哇地一聲哭出來,像泥鰍一樣出溜到地上,抓亂自己的頭,滿地打滾胡言亂語起來,整個一個瘋婦在撒潑。
老丫冷笑了一下,跟父親說道:爸!咱們走!瘋子會咬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