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悄悄地來到床邊,近距離欣賞她的容貌。
我不贊同情人眼里出西施的說法,她一點也不完美。
眼眉稀而疏;鼻子合格;嘴唇不性感不紅潤,微薄,起皮,有裂口,裂口處有血;臉瘦;粉刺幾個,青春痘少許;頭略顯凌亂,與數量不等的頭屑混居,長短還算適中。
這些女人本應可以自己掩飾的瑕疵她都忽視,就夠不上西施。
突又冒出反駁之詞為其辯護:三餐不飽,生計艱難,何以美之!
對不起!你比西施美!我小聲說抱歉,為自己挑了她的短。
她睡態安詳,呼吸均勻,但臉色因營養不良而顯蒼白,如不是她呼吸時有輕微氣息聲,我會以為自己在瞻仰遺容。
掃地時飄起的灰塵沾在她有汗的臉上,汗水滾下,沖出幾道明顯的汗跡,再被她因癢而一抹,頓時花了臉,像剛挨了打哭過的苦命小戲子。
太困,顧不得洗去灰臉,便沉入昏睡。
我可不希望心中人比西施差,只因小花臉。
于是拿來濕毛巾,用這輩子也沒這么輕過的力度,撫去她臉上的花紋。
她醒了,突然醒的。
或許根本就沒睡,或許睡了,但被我好人的行為癢醒。
睜開的眼,如半夜突然點亮的燈泡,閃了一下,便直接與我對視,讓我一驚,嚇我一跳。
無血緣關系的異性男女的對視真的奇妙,可以不眨,可以不轉睛,可以很久。
我不知道我和她觀察彼此眼球耗了多久,直到抓著濕毛巾的右手略感酸麻,才尷尬地將呆了的眼球轉向偏東方向。
不知該說什么,只因犯了男女授受不親之忌。
你擦你的,我睡我的。
她說。
擦完了。
我說。
你困嗎?我來時你好像還沒睡醒。
她的口氣平緩了許多,不似剛才的生硬。
我想,這一定與我剛剛的舉動有關。
付出就有回報,沒有不化的冰。
不困。
我打了個哈欠說。
這個哈欠半真半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