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穿越英吉利海峽隧道時,車廂里的暖氣帶著潮濕的暖意,林穗將卡倫留下的紙條小心翼翼地夾進陳默給的手稿里——紙條邊緣已經被指尖摩挲得有些發(fā)毛,“有緣再見”四個字的墨跡,在燈光下像是藏著未說盡的重量。她摸了摸脖子上的狼形吊墜,冰涼的金屬觸感讓她想起圣彼得堡雪地里的月光,還有卡倫轉身沖向吸血鬼時,銀白狼耳在夜色里劃出的弧線。
“快到倫敦了。”陸則的聲音從對面?zhèn)鱽恚龑χ謾C屏幕上的地圖皺眉,“古物研究會在倫敦塔附近的老街區(qū),那一帶的建筑大多是維多利亞時期的,路很繞,我們得提前記好路線。”
宮崎芽湊過去看地圖,手里還攥著一塊透明的晶體——那是從怨骨杖灰燼里提煉出的殘留物,在燈光下泛著淡淡的灰光。“我剛才檢測了一下,這東西里還殘留著微量的‘戾’氣,和之前在昆池巖遇到的怨力不一樣,更兇,也更……邪性。”她頓了頓,突然想起什么,“對了,陳默的手稿里提到過,‘戾’之陣腳對應的是‘戰(zhàn)爭之怨’,而這種怨力,最早能追溯到中世紀的宗教戰(zhàn)爭,據說當時有教派用特殊儀式,把戰(zhàn)死士兵的怨氣封存在圣物里。”
周嶼抱著小鈴,趴在窗邊數著窗外掠過的路燈,突然指著手機上的新聞喊:“姐姐!你們看!美國那邊有新聞,說芝加哥的一座老教堂里,發(fā)現了奇怪的十字符號!”
林穗和陸則同時湊過去——新聞配圖里,一座哥特式教堂的墻壁上,刻著一個扭曲的黑色十字,十字的四個端點各有一個小小的骷髏頭,看起來詭異又陰森。新聞里還提到,教堂附近近期頻繁出現“人影消失”的怪事,當地警方懷疑和邪教活動有關。
“這個符號……”陸則的臉色突然變了,他從背包里掏出一本泛黃的筆記本,翻到中間一頁——那是他父親留下的遺物,其中一頁畫著一個和新聞里幾乎一模一樣的黑色十字,旁邊還寫著一行潦草的字:“墮落之印,始于圣城,終于新大陸。”
“墮落之印?”林穗皺眉,“這是什么意思?”
“我父親生前研究過中世紀的宗教秘聞,”陸則的指尖輕輕劃過筆記本上的符號,聲音低沉,“他在筆記里提到,十三世紀時,有個異端教派宣稱‘耶穌并非圣潔,而是帶著原罪降臨’,他們崇拜‘墮落的耶穌’,認為只有通過收集人類的怨氣,才能讓‘墮落耶穌’覺醒,重塑世界。這個教派后來被羅馬教廷鎮(zhèn)壓,但據說他們的信徒帶著‘圣物’逃到了美洲,也就是現在的美國。”
宮崎芽的臉色瞬間變得凝重:“你的意思是,美國教堂里的這個符號,可能和那個異端教派有關?而卡倫現在正好在去美國的路上……”
林穗的心猛地一沉,她摸了摸狼形吊墜,吊墜依舊冰涼,卻像是在傳遞著一種不安的信號。“卡倫要去美國安葬茱麗葉,會不會正好遇到這個教派的人?”
“不好說。”陸則合上筆記本,眼神里滿是擔憂,“但現在我們在倫敦,就算想提醒他也來不及。只能希望他能多加小心,畢竟他是最后的狼人,對邪異力量的感知比我們更敏銳。”
火車抵達倫敦國王十字車站時,天空正飄著細雨,灰蒙蒙的霧氣像一層薄紗,裹住了遠處的大本鐘和倫敦眼。四人背著背包走出車站,沿著濕漉漉的石板路往前走,雨水打在傘面上,發(fā)出“嗒嗒”的聲響,混合著街頭藝人拉的小提琴聲,讓這座城市多了幾分神秘的憂郁。
他們按照計劃,住進了離古物研究會不遠的“霧都酒店”。辦理入住時,前臺小姐一邊遞鑰匙,一邊壓低聲音提醒:“最近東邊的老街區(qū)不太安全,晚上盡量別出門。昨天有客人說,看到穿黑色長袍的人在街邊燒東西,還聽到他們念叨著‘十字覺醒’之類的奇怪話。”
“穿黑色長袍的人?”林穗心里一動,“他們有沒有說要去哪里?”
“沒聽清,”前臺小姐搖了搖頭,眼神里帶著幾分忌憚,“不過聽說他們往倫敦塔的方向去了,你們要是去古物研究會,可得繞著點走。”
回到房間后,四人圍坐在桌前,陸則將地圖攤開,指著古物研究會和倫敦塔之間的一條小巷說:“前臺說的老街區(qū),應該就是這里。如果那些黑袍人真的往倫敦塔方向去,很可能是沖著古物研究會來的——畢竟研究會里藏著很多中世紀的宗教文物,說不定就有他們要找的東西。”
“會不會和九菊有關?”宮崎芽問,“她在圣彼得堡沒拿到怨骨杖,說不定會來倫敦找其他能啟動陣腳的東西。”
“有可能。”陸則點頭,“但也不能排除是那個異端教派的人。不管是誰,我們明天去古物研究會的時候,都必須多加小心。”
第二天一早,雨停了,但霧氣依舊很重。四人按照地圖的指引,穿過幾條狹窄的老巷,來到古物研究會的門口——那是一座用灰色石頭砌成的建筑,尖頂高聳,門口掛著一塊黑色的木牌,上面刻著金色的拉丁文“antiquitatem
studere”(研究古物)。建筑的墻壁上爬滿了常春藤,藤蔓間隱約能看到幾個模糊的十字浮雕,和陸則筆記本里的“墮落之印”截然不同,是正常的宗教符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