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混亂的腦子像是一團漿糊,說出來的話也懵懵然,他發(fā)涼的指尖將上頭的字跡描摹了幾筆,“是幼平的字跡。
”
徐方謹垂下眸光,“沒錯。
”
接著他拆開了第二封信,這一回的信很厚,有好幾頁,封竹西將傘握緊了些,避免讓飄蒙的雨絲打濕了信紙。
信中將虞驚弦和孔圖南的往來詳細寫了出來,當年他因狂妄自大,在酒樓里說出了要替科舉舞弊枉死士子伸冤的話,被東廠的暗探聽到后殺了他母親構陷于他不忠不孝。
陛下震怒,他被發(fā)配充軍,東廠的人欲將他置之死地,而逃亡途中偶遇孔圖南,孔圖南為他挨了幾刀受了重傷,后來更是替他死了,他也因此知道了孔圖南年少受難的往事。
翻過一頁后又是一頁,徐方謹呼吸凝滯,認真看過了每一行字,后面虞驚弦將他替考和暗中收集證據的事一一寫下。
封竹西抿唇,眼中酸澀飽脹,雙手戰(zhàn)栗,將幾本小冊從木匣里拿出來,他翻過幾頁來,應是一本本賬目,上面記載了一些人名和往來的賬目,其中不乏他眼熟的,在經辦未名府科舉舞弊案時就見過。
徐方謹胸腔里滿載的情緒沸騰滾熱,他捏著信件的冰涼手指緊了幾分,闔眸啞聲道:“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
”
封竹西驀然往回數,發(fā)現他們所在的桃樹赫然就是第四棵,他愣愣站在了原地,嘴角扯出一抹苦笑,“還說殿試后一同去鏡臺山看桃花,原來他根本不會來了。
”
“我進宮親自面見陛下!”封竹西霍然起身,面上寫滿了冷意,胸腔起伏不定,盛滿怒意,“幼平不能白死。
”
徐方謹忍住肺腑生疼的氣息,用衣袖把兩個沾水的牌位細細擦干凈,又將木匣里的東西一一放好,合上木匣扣,發(fā)白的指尖印在匣上,他喃喃道:“你不能去,讓我想想,想想該怎么辦……”
不遠處的高樓可以看到鏡臺山上蒼郁桃林,封衍身患眼疾,近來又多勞苦,眼前盡是煙霧籠罩的輪廓,一旁的青染將今日京都里發(fā)生的事稟告給封衍,還說起了封竹西和徐方謹剛才在桃林里尋物的事情。
封衍眉目深斂,“平章怕是要傷懷了。
”
青染怔了一下,低下頭來,“小郡王重情重義,又是知交好友身死在眼前。
”
“人世困苦,總有生離死別。
這幾日看顧好平章,有事讓溫予衡傳信來。
”
青染應了聲是,又似是想起了什么,“殿下,我們的人查到了徐方謹這幾年的蹤跡,他與永王世子暗中有來往,此次入京諸多動作,都驚起不少水花。
可要……”
封衍輕輕轉動指節(jié)上的玉扳指,淡聲道:“不必,他是人是鬼,天長地久自見,但他若無所求,本王便要思慮是否讓他繼續(xù)在平章身旁。
”
聽到這話,青染有些不解,“徐方謹有所求,許會利用小郡王。
”
“平章重情,他日登臨高臺,不見得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