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滴溫熱的淚落在了鄭墨言的手背。
兩人靜默無聲。
***
金府,管家拿著浙江急遞的信函在書房外踱步,猶豫再三,還是推門打擾了已經一天一夜未合眼的主子。
金知賢正撐額小憩,睜開見到管家的表情就知道有事情發生了,大力揉了揉酸痛的眉心,語調有些低沉,“發生什么事了。
”
管家上前將從浙江來的密函恭敬地遞給了金知賢,面上忐忑不安。
主子這幾日為著政務的事情忙得焦頭爛額,陛下陵寢的花費高昂,銀錢如何湊得出還是個大問題。
今年臨時加征的四司工料銀已經讓東南幾省頗有怨言,加之開春以來各省災情不斷,流民紛涌,以至于許多府縣的坐辦無力上繳,只能再從其他進賬中周轉。
如此一來,便與其他有財權的各司有了沖突,尤其是理天下賦稅的戶部。
開春初,懷王抄定王府邸折合銀兩百萬,大頭入了戶部,幾番交涉都被戶部以災情如火,漕河擁塞的借口堵了回來。
金知賢接過信函的一瞬間就察覺到了不對勁,“只有這一封嗎?”
這明顯厚薄不對,他前幾日就讓人去信給齊璞,讓他私下謄抄浙江殺妻案的卷宗送來。
于是金知賢直接撕開了密函,一目十行,眉心漸漸擰緊,拿著信箋的手也捏緊了,待看完后面色徹底冷了下來。
“啪嚓——”
案桌上的一碗冷茶被金知賢霍然砸碎在地上,一瞬間青瓷片飛濺,水花晃眼。
“齊璞他是不是沒腦子?蠢鈍如豬!還是封疆大吏坐久了真以為自己有幾分能耐了。
這些年若不是老夫在內閣里護著他,就他在浙江這般專斷獨行,早就被參個百八十遍了,四任浙江巡撫全部被他擠走,真當浙江是他自家的不成?”
金知賢緩緩閉眼,一股心火一直堵在胸腔里。
但到底是多年養氣的功夫,再出口的時候便冷靜了不少,“早讓他謹言慎行,一個地方死刑案,判都判,還讓人送到京都來鬧大,授人以柄,如此大的疏漏,他這個總督如何服眾?”
他抬手就將手中的信箋撕裂開來,直到變成了一團碎紙,散落在地,一旁的管家頭更低了些。
“還說什么謝情賠罪,十萬火急的事情了,還在那里拿腔捏調,真當自己那么干凈?他若有真有本事就自己升列臺閣,不要我再給他收拾爛攤子。
去年浙江妖言案,先斬后奏,殺了兩百多人,不知道的以為是在切白菜。
人命關天,言官參他濫殺無辜,眾怒難平,是老夫一力壓著,他才能坐穩這個總督的官。
”
管家見金知賢正在氣頭上,也不敢隱瞞,接著說起了此次派人去浙江暗探實情的事,“暗訪的人查到浙江這起案件跟張孝貴脫不了干系。
王氏死后的幾日,李忠沖突發橫財,還上了全部的賭債,一番探訪之后發現錢就是出自張孝貴之手。
這個疑點早在第二次審理此案時就被提出,當時審案的是署理崇德縣的汪必應。
審官善刑名,抓了張孝貴來問話,并暗中尋找尸體。
”
金知賢側耳靜聽,擰眉沉思,“老夫記得汪必應被參了,罪名是篡改口供,偽造尸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