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翻一個要行刑的案子,就意味著審理這個案子的全部涉事官員都有罪責,牽連者從縣到朝廷法司。
陸大人接下來要面對的事艱險萬分。
稍有不慎,便是這臺上客了。
”
這一盆冷水澆的封竹西的心火涼了大半,不由得發問,“這如何是好?”
“避無可避,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
徐方謹牽過來馬來,看了眼有些沮喪的封竹西,情緒大起大落全寫在臉上,心莫名軟了下來,想起封竹西只有七八歲大的時候,總纏著他去郊外馬場跑馬,抓螞蟻斗蛐蛐樣樣上心。
如今雖是到了舞象之年,但脾性還似小時候。
“走吧,不是還要給許兄過生辰嗎?”徐方謹好心提醒一下他。
說到這件事,封竹西提起勁來,他平日里酒肉朋友多了去了,進學只余時常參加各種京都紈绔子弟辦的宴飲,去或不去隨他心意來定。
但許宣季不一樣,他們是多年的好友,還曾經在危難的時候救過他一命,他今天說什么都得去。
封竹西和徐方謹一同翻身上馬,朝著京都城西的醉云樓騎去。
***
雕欄畫棟,暖意拂人,淡淡的蘭花清香氤氳,簾幕紗幔一層層垂委,隔開了喧囂,顯出靜謐冷幽的氣息。
醉云樓天字號廂房素來是宴賓謝客的絕佳之地,也是膏腴子弟常來之所。
此時天字號青玉閣內彌漫著焦躁的氣氛,有一種詭異的寂靜充斥其中。
“我就搞不明白了,那個徐方謹到底是什么來頭?怎么一連兩個月,小郡王都推脫我們的宴請去跟那個名不見經傳的徐方謹湊在一塊。
”一個急躁的聲音打破了此地的靜謐。
“誰說不是呢,到底是何方神圣讓小郡王‘流連忘返’嘍。
”
一個身著錦袍華衣的男子慢悠悠抬手替自己倒了一杯酒,未入口前搖了搖酒杯,似譏似諷地朝宴會中心的許宣季看過去,“我們許老板都沒著急,你們急什么?他跟小郡王可是過命的交情……不過這兩個月小郡王也沒怎么找許老板吧。
”
這話直沖沖的,在場的所有人都下意識噤聲,他們雖然總湊在一起,但彼此心里都清楚相交的這些酒肉朋友里哪些是不可以得罪的。
許宣季是商賈出身,卻無半點刻薄吝嗇之氣,且脾氣好,說什么做什么都是溫溫和和的,待人也謙和有禮,眾人也都信服他。
而剛剛嗆聲的是大理寺卿的獨子關修明,因著家世的關系跟小郡王玩得來,自幼被家里嬌慣,素來由于許宣季的出身而輕視于他,出言嘲諷都是尋常事,但許宣季從不和他計較。
只是這一次,許宣季卻在他的嘲諷中開口了,“前日見過,平章過府的時候送了幾株西府海棠同我觀賞,今日生辰宴席的菜式也與他商議過幾道。
”
聞言,剛剛那幾個先挑撥的眼底都浮現幾分艷羨,西府海棠是花中上品,但也不是什么不可得的稀罕物,他們羨慕的是小郡王與許宣季那份情誼,許宣季鐘意花木,小郡王能投人所好且與其親密往來,這是他們這些陪場疏客萬不能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