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有些稀奇,往日里你同我一般不喜讀書,這幾年倒是愈發用功了。
”
宋明川抿唇,“你身邊的好友里,明衡和鶴卿都進士及第,身有所長,江伯伯也多有稱贊。
”
江扶舟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你是我的好友,又不是我爹的,無論你學識如何,我都交你這個好友。
不過人各有志,你若下定決心,那邊放手去做。
”
送走宋明川之后,江扶舟回到自己的屋里,將那日的話本攤開來,眉目深凝,仔細鉆研了起來,不久后宋明川讓人送來了一箱書,他便關在屋里埋頭苦讀,比讀正經書要嚴肅多了,察覺到他的怪異,阿姐還來看過他幾次。
不過短短幾日,江扶舟就翻過了大部分書,他咬著筆頭,抬眸看向了窗外,陷入了沉思,對于話本里那些扭捏拉扯的情感他模模糊糊有些感覺,但又不太懂。
如果思念是落石,會沉在心湖底,那這幾日他的心里落了一顆又一顆,這算是什么情感呢?
他又從箱匣里翻出了同封衍的來信,一封一封攤開來,鋪了滿桌,他泄氣地趴在書案上,心中仿佛有回聲,似是記起了往日的許多事,封衍的起坐行臥,一言一行,在腦海里浮現。
實在糾結想不明白,恍惚間想起了這幾日封衍沒有任何信來,似乎他們就此沒有任何往來了,饒是這樣想過,他的心便忽而像是被錘頭重重砸了一下。
江扶舟手忙腳亂地將所有的信件全部都收攏好,然后跑出了自己的小院里,直奔后園去,這個時候江懷瑾肯定在看顧他那些花花草草。
“混小子,你又準備偷摘我的花是不是?”江懷瑾眼尖,一把就揪住了江扶舟作亂的手,毫不留情地打了一下,“都多大了,還干這種事。
”
江扶舟心虛地躲了躲,摸了摸被打紅的手,“阿爹,幾年前的事你還記得呀。
”
江懷瑾拎起了掛壺,慢悠悠地給眼前的花澆水,又俯下身來仔細看了看葉片的生長情形,“你爹是老了,又不是傻了,怎么記不得。
”
“你這幾日都把自己關在屋里干什么?難不成是在苦讀,太陽莫不是打西邊出來了?你過些時日便要回去了,怎么不去見見你那些好友?”
提起了好友,江扶舟的心情又低落了下來,也不說話,用手輕輕觸了下花葉,“哪有那么多好友可以見。
”
聽他的語氣不大對勁,江懷瑾敏銳地轉過身來,看他一臉沮喪,溫和笑道:“是想見的沒見到吧,說吧,又怎么了?”
江扶舟不知從何說起,只能垂下頭來,一言不發。
“是不是有心上人了?”江懷瑾摸了摸他的頭,帶著他往長廊走去,“積玉你過來。
”
江扶舟慢吞吞地跟在了江懷瑾的身后,只見江懷瑾拖著步子,雙腿行步遲緩,有些坡腳,這是前些年辦科舉案時受了廷杖,落下了病根。
但江懷瑾倒是看得很開,除了剛出事那會消沉些,后來便釋懷了,有時在信中還會和江扶舟打趣。
父子倆坐在了廊下,清風吹拂,滿園的花香四溢。
江扶舟伸手輕輕捻起江懷瑾肩上的半片殘葉,擱在他手心,“物歸原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