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東宮寢殿外種了幾株桃樹,每至人間三月,妃紅色的雪便落于枝頭,春風徐徐拂過,便飄了滿地,長廊幽靜,花落無聲無息。
青越在外間熬煮著藥,熱氣熏得滿頭都是汗,他隨便抬起袖口擦了擦額角,眼睛卻不住望向里間,想起殿下回來時沉冷的神色,他不由得兩腿打戰,沒敢往里頭去。
青染退了出來,將里殿的大門緊閉,對上青越關切的眼神,輕輕搖了搖頭。
月白色云羅紗帳委委垂地,遮住了烏木鎏金寶象纏枝床里的人,半遮半掩,依稀可見人影朦朧。
江扶舟不耐地將水綢色織金疊絲錦被掀起,周身燥熱的氣息讓他面頰通紅,鼻腔里熱氣騰繞,滾滾的熱汗從他額間冒出。
封衍手擰過涼水的巾布,輕輕替他擦拭額間的細汗,順著涼意,江扶舟無意識地蹭住封衍的手腕,灼熱的唇擦過他的掌心,留下一片濕熱。
封衍眉心緊鎖,又替他掖好了錦衾,不料很快就又被他手臂揮開,素白色的里衣也在他動作間解開,露出瓷白的一片,勁瘦的肌骨也染了幾分熱意。
順桿往上爬,江扶舟抓住封衍冰冷的手,貼在燒熱的臉頰,喃喃自語,“我要烤熟了……”
然后自顧自爬到了封衍的身上,渾身汗涔涔的,埋頭在他頸邊,散落的呼吸凌亂,“四哥,我是不是要死了……”
不過天旋地轉間,江扶舟就覆身躺在了錦被上,風吹涼意襲來,他難得舒展了眉心,但下一刻,重重一下戒尺“啪”地一下打在了他背脊腰腹下方的位置。
接著就是第二下,江扶舟疼得咬住了枕邊,眼淚嘩的一下就落了下來,但他酒品又很好,也不鬧,只默默掉眼淚,滾熱的淚落在了封衍的手心。
到底是不忍心,封衍手拿戒尺的手放了下來,眉眼深邃,“江扶舟,你膽子越來越大了。
”
江扶舟埋頭在錦衾里,不耐地嗚咽了兩聲。
聽得封衍心煩氣躁,只得將人抱了起來,攬在了懷里,再伸手扯過月白色的錦被來蓋在他身上,見他還要盡力掙脫,錮住他腰間的力度加重了幾分,“別鬧。
”
江扶舟滿臉委屈,分不清是汗還是淚,死死抓著封衍胸前的衣襟,鼻尖悄然擦過他輕滾的喉結。
封衍嘆了口氣,凈手擦干后探入了被中,熱氣洶涌,江扶舟驟然仰起頭來,修長脖頸青筋暴起,染淚的眼睫緩緩睜開,水霧瑩潤,盡是迷蒙失措。
對上他迷離無知的雙眼,封衍的眸中墜了分欲色,而后他倏而闔上眼簾,咬牙切齒道:“江扶舟,孤真的想掐死你。
”
深陷欲海的人懵然無知,只蜷在他懷里默默吐息。
青染端著藥推門進來的時候,封衍正站在寶藍色插絲琺瑯盥盆前凈手,懸掛在架上的巾帕散落在床榻邊,屋內若隱若無的腥膻之氣彌漫。
驚得青染飛速低下頭,將藥放在楠木嵌螺鈿云案幾上,輕聲道:“殿下,藥熬好了。
”
封衍接過滾著熱氣的藥碗,徑直往床榻邊緣走去,青染則走過去將床榻的素紗掛起,只見江扶舟睡得安穩,鴉羽長睫上還染了幾分未褪的淚意。
見封衍打算親自喂藥,青染便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余光見瞥見了封衍將江扶舟攬在了懷中,心止不住地跳得更快了些,以至于手心全是汗意,涼風吹過,化作了深深的寒涼。
翌日清晨,封衍從練武場折返,青越在一旁替他系上披風,只聽他問,“他可醒了?”
青越輕笑,跟在他身后,“小少爺睡得深,昨晚又喝了藥,怕是日上三竿都不會起了。
”
封衍抬步往寢殿方向走,“今時不同往日,他從軍幾年,你當他還似幼時貪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