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開車往岳母家去時,我嘴角就沒下來過——下午岳母說領導不追究的消息,總算讓這事兒落了定。
冬天的傍晚黑得快,剛拐進小區,就看見岳母家的燈亮得暖融融的,心里一下子踏實了。
按響門鈴,門很快開了。
岳母站在門口,穿著件墨藍色的真絲家居服,領口繡著淡淡的纏枝紋,頭發梳得一絲不茍,用一根珍珠發簪挽在腦后,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膚色透著健康的光澤,跟昨天那個臉色慘白、慌慌張張的樣子判若兩人。
“這才是我端莊優雅的岳母嘛!我親愛的美麗的岳母又回來了!”我笑著打趣,把手里的水果籃遞過去。
“就你嘴甜。”岳母嗔怪地拍了我一下,她臉上洋溢著輕松而愉快的笑容,側身讓我進門,“快進來,菜剛剛煮好了。”
客廳的餐桌上已經擺了四五個菜:清蒸鱸魚、清炒時蔬、蝦仁滑蛋,還有我最愛的紅燒肉,用白瓷碗裝著,油光锃亮的。
岳母轉身進廚房,系著藍色的圍裙,動作輕快地把紅燒肉往桌上端:“知道你愛吃這個,特意燉了好久,爛乎得很。”
“聞著就香!”我湊過去聞了聞,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我順手拿了一塊放進嘴里,剛燒好的紅燒肉很燙,燙的我嘴巴吃也不是吐也不是,岳母見狀捂嘴在那里笑:“看你沒洗手還敢偷吃不!這下燙到了吧!”
說完岳母笑著擦了擦手,從酒柜里拿出一瓶紅酒,“今天這事兒還是多虧了你,得喝點酒慶祝一下,就當是劫后余生了。”
“媽,其實沒有您想的那么嚴重!無非還是靠您自己平日里在公司積攢了良好的人際關系,您公司領導也愿意網開一面!所以才平安無事,所以真的要感謝的話還是感謝您自己吧!”我故意把話題岔開。
她開紅酒的動作很利落,木塞“啵”地一聲彈出來,暗紅色的酒液倒進高腳杯,泛起細密的酒沫。
“來,碰一個!”岳母端起酒杯,眼里閃著光,“要是沒有你,媽這次真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咱娘倆還說這干啥!我現在也只有你這一個親人了,我不幫你幫誰呢?”我跟她碰了下杯,抿了一口紅酒,醇厚的果香在嘴里散開。
“對了媽,曉雅那邊我已經跟她溝通過了,她跟她媽攤牌了,說要幫著把套牢的股票全清了,哪怕虧得再多也認,以后再也不讓夏阿姨碰股市買股票了。”
岳母嘆了口氣,夾了塊魚肉:“這老姐妹,真是不讓人省心,一把年紀了還瞎折騰,這次險些要了我的老命了。”
“曉雅也挺過意不去的,說讓您受委屈了。”我接著說,“她不是搞法務的嘛,還特意跟我說,您這情況不算嚴重——挪用的金額不大,錢又及時還上了,沒給公司造成損失,還主動跟領導自首了,按規定可以不追究,以后咱注意點就行。”
這話一出,岳母明顯松了口氣,臉上的笑容更真切了:“真的?那我就徹底放心了,這兩天嚇得我覺都沒睡好。”
說著,她又端起酒杯,“來,再碰一個!為了咱們都踏實了!”
我跟她碰了杯,看著她小口喝酒的樣子,燈光落在她臉上,柔和得像幅畫。
我們邊吃邊聊,從真真貿易的業務聊到楠城的天氣,又說到萌萌與小梅在湖州的近況,話題東拉西扯的,卻一點不覺得無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