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話像羽毛一樣輕飄飄的,連自己都騙不過。液壓鉗終于切開了最粗的那根枝干,消防員們小心翼翼地用撬棍抬起樹干的一角。就在那一瞬間,我看到了——程穎蜷縮在樹下,米白色的風衣被血染成了深褐色,她的頭發濕漉漉地貼在臉上,臉色蒼白得像一張紙,雙眼緊閉,嘴角還殘留著一絲暗紅的血跡。
“程穎!”我目眥欲裂,想要沖過去,卻被兩個消防員死死按住。
米真真看到那一幕,身體猛地一軟,雙眼一翻,竟直挺挺地向后倒去。我眼疾手快地抱住她,她的身體冰冷而沉重,已經失去了意識。“媽!媽您醒醒!”我焦急地呼喊,心里又急又怕,一邊是生死未卜的妻子,一邊是暈厥過去的岳母,我感覺自己快要被這突如其來的災難壓垮了。
“快!叫救護車!”有路人喊道,“這里有人暈倒了!”
我抱著米真真,目光卻死死盯著樹干下的程穎。消防員們小心翼翼地將她從樹下抬出來,放在一塊鋪開的雨布上。她的身體那么輕,那么軟,像一片被狂風摧殘過的落葉。一個戴著口罩的消防員探了探她的鼻息,又摸了摸她的頸動脈,然后對著旁邊的人輕輕搖了搖頭。
那個動作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精準地刺穿了我的心臟。
“不……不可能……”我喃喃自語,渾身的力氣仿佛都被抽干了,抱著米真真的手臂一軟,兩人差點一起摔倒在地。周圍的一切都變成了慢動作,消防員們的身影模糊了,路人的議論聲聽不見了,只有自己沉重的呼吸聲和心臟碎裂的聲音在耳邊回蕩。
我踉蹌著走到雨布旁,跪在程穎身邊。雨水打在她蒼白的臉上,順著她的臉頰滑落,像一行無聲的淚。我伸出顫抖的手,想要撫摸她的臉頰,卻又怕驚擾了她,手指在半空中猶豫了很久,才輕輕落在她的頭發上。
她的頭發還是那么軟,卻冰冷得像冬日的雪。
“程穎……你醒醒……”我的聲音哽咽著,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往下掉,砸在她的風衣上,暈開一小片深色的水漬,“我們不是說好要去云南旅行嗎?不是說好要一起買大房子嗎?你怎么能說話不算數……”
她還是閉著眼睛,沒有任何回應。我想起早上出門時,她踮起腳尖吻我的樣子,想起她笑著說晚上要穿黑色吊帶裙給我看,想起她發來的最后一條微信后面那個俏皮的笑臉表情……那些鮮活的畫面和眼前蒼白的臉重疊在一起,讓我的心像被反復撕扯的布,疼得無法呼吸。
“程穎……我錯了……我不該讓你出門的……”我握住她冰冷的手,那只曾經為我做飯、為我整理衣服、在我生病時撫摸我額頭的手,現在卻僵硬而冰冷,“你起來罵我好不好?起來打我好不好?別睡了……我們回家了……”
救護車的鳴笛聲由遠及近,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沉默。醫護人員抬著擔架跑過來,熟練地給程穎蓋上白布,然后小心翼翼地將她抬上擔架。我看著那片刺眼的白色,感覺整個世界都變成了黑白色,只剩下那抹白,像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將我和她永遠隔開。
“不!別蓋白布!她還活著!她只是睡著了!”我發瘋似的想去扯掉白布,卻被醫護人員攔住。
“先生,請節哀。”一個年長的醫生拍了拍我的肩膀,語氣沉重,“我們會盡力,但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做好心理準備?我怎么可能做好心理準備?那個早上還在我懷里撒嬌的女孩,那個說要和我永遠在一起的女孩,那個我發誓要守護一輩子的女孩,怎么能就這樣離開我?
這時,米真真在我的懷里輕輕動了動,緩緩睜開了眼睛。她的眼神空洞而茫然,過了好一會兒才聚焦,目光越過我,落在被抬上救護車的擔架上。當她看到那片刺眼的白布時,喉嚨里發出一陣壓抑的嗚咽,眼淚再次洶涌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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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女兒……我的程穎……”她沒有再掙扎,只是任由眼淚滑落,身體卻像秋風中的落葉一樣劇烈顫抖,“是我沒照顧好你……是媽媽沒保護好你……”
救護車呼嘯著離去,帶走了我的整個世界。我抱著失魂落魄的米真真,站在血色的黃昏里,看著那棵依舊橫臥在路口的大樹,看著散落一地的雜物,看著這片被臺風蹂躪過的廢墟,感覺自己的靈魂也隨著程穎一起被帶走了。
殘風卷起地上的落葉,打著旋兒飛向天空,像是在為誰送行。血色的晚霞終于穿透了云層,將整個世界染成了悲傷的顏色。我知道,從這一刻起,我的春天結束了,剩下的只有漫長而寒冷的冬天。那個曾經充滿歡聲笑語的出租屋,那個我們一起規劃過的未來,那個我發誓要給她的幸福生活……所有的一切,都隨著這場臺風,隨著這個血色的黃昏,徹底破碎了。
我低頭看著懷里的米真真,她的眼淚已經流干了,只是眼神空洞地望著救護車離去的方向,像一尊失去靈魂的雕像。我忽然意識到,從今往后,我們兩個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的人,要如何在這片廢墟之上,艱難地活下去?
風又開始大了起來,吹得路邊的殘枝發出嗚咽般的聲響,像是在訴說著這場突如其來的悲劇。血色的黃昏漸漸被黑暗吞噬,我抱著米真真,站在冰冷的雨水里,感覺整個世界都變成了一片絕望的荒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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