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周圍幾個離得近的賓客都愣住了。主桌首位本就是正室的位置,孟書行竟為了一個外室,讓自己的妻子去其他座席。這般顛倒尊卑,實在荒唐。
阮如玉握著裙擺的手指緊了緊,隨即又松開,臉上依舊沒什么表情,只淡淡頷首:
“夫君說了算。”
她轉身便朝偏席走去,剛走兩步,目光忽然與不遠處的孟淮止撞個正著。
孟淮止正坐在主桌另一側,目光落在阮如玉單薄的背影上,喉結不受控制地滾了滾。
前日的怒氣還沒散盡,可看著她被如此輕慢忽視的模樣,心頭的火氣竟瞬間被壓了下去。
他抬手端起茶杯,指節叩了叩桌面,聲音不高卻帶著穿透力:
“阮氏,過來。”
阮如玉一愣,遲疑著邁步。
剛走到桌邊,孟淮止已朝身側的空位偏了偏頭,語氣依舊有些生硬:
“坐這兒來,免得旁人說孟家失了規矩。”
這一幕落在夏蓉蓉眼里,她捏著帕子的手死死攥緊;孟書行只當孟淮止是怕阮如玉在偏席受委屈,反倒松了口氣,轉頭繼續柔聲安慰夏蓉蓉,全然沒察覺這座位變動里的深意;周圍賓客卻看得心驚——
孟淮止此舉,無疑是在告訴所有人,阮如玉的體面,得由他來撐著。
阮如玉剛坐穩,便感覺到身邊人周身未散的低氣壓。
分明是為她解了圍,卻還帶著幾分前幾日的余慍。
她心里清楚,這人即便再生氣,終究是舍不得讓她受半分委屈的。
這份別扭的在意,既讓她心頭一暖,又透著幾分可愛的執拗。
她悄悄往他身邊挪了挪,手肘輕輕碰了碰他的手臂,聲音放得又軟又輕,還帶著幾分歉意:
“小叔叔,別生如玉的氣了,好不好?”
孟淮止握著酒杯的手頓了頓,沒說話。
阮如玉見狀,指尖悄悄探到桌下,輕輕拉住他的袖口。見他沒掙開,膽子又大了些,指尖順著袖口滑進去,與他微涼的手掌交握。
她偏頭看著他線條冷硬的側臉,用氣音喊了聲:
“淮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