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被無形的網困住,僵硬地邁出車門,腳下柔軟的地毯觸感陌生得令人心慌。
謝櫟豫走上前去,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對迎上來的門童點頭致意。
他回頭看向趙羽安,目光在他那幾乎遮住眼睛、顯得有些陰郁的額發上停留了一瞬,眉頭微不可察地輕蹙了一下。
因為在車里沒怎么注意,趙羽安又是一直壓低帽沿,他都沒有注意。
“小川,時間還來得及,你這頭發……看起來有點太長了,不太精神。正好旁邊有個不錯的沙龍,我帶你簡單修一下,很快,幾分鐘就好。”
張逸的聲音依舊溫和,卻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引導。
他顯然認為作為秦家小公子,以這樣略顯邋遢的形象出現在姐姐的接風宴上不太合適。
趙羽安猛地抬頭,眼中充滿了驚恐和抗拒!
“不……不用……”
喉嚨像是被什么東西死死堵住,只能發出微弱的氣音。
“別害羞,很快的,剪短一點精神多了,你燕燕姐看了也高興。走吧。”
他甚至沒給趙羽安再次拒絕的機會,便示意他跟上,徑直走向酒店旁邊一家看起來就價格不菲的高級沙龍。
接下來的十幾分鐘,對趙羽安而言如同酷刑。
他被按在明亮的鏡子前,刺眼的燈光讓他無所遁形。
謝櫟豫坐在一旁翻看雜志,偶爾抬眼看看,似乎對“新發型”頗為滿意。
“嗯,清爽多了,這樣多好。”
他的贊許對趙羽安來說,只是酷刑結束的信號。
終于,理發師放下了工具,解開了圍布。
趙羽安猛地睜開眼。
鏡子里的人,額前煩亂的長劉海消失了,露出了光潔卻略顯蒼白的額頭和更清晰的眉眼。
這本該是清爽利落的,但在趙羽安眼中,這卻像是剝去了他最后一層保護殼,將他徹底暴露在陌生的、充滿審視的目光下。
一種前所未有的暴露感和脆弱感抓住了他。
“好了,帥小伙!”
理發師笑著恭維。
“不錯,走吧,宴會該開始了。”
重新站在酒店金碧輝煌的宴會廳門口,趙羽安感覺比理發前更加恐慌。
華麗的吊燈、衣著光鮮的人群、觥籌交錯的談笑……這一切都像巨大的漩渦,要將他吞噬。
謝櫟豫似乎終于完成了“引路”的任務,他指著宴會廳深處靠近主舞臺的一張鋪著潔白桌布、明顯是主賓席的大圓桌,對趙羽安說。
“小川,看那邊,你爸媽、大哥、燕燕姐都在主桌呢。快過去吧!我朋友在那邊,我過去打個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