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枚碎片的融入,如同往將熄的篝火里添了一小根細柴,沈硯泠胸口的藍光穩定了些許,但距離真正喚醒他,依舊遙不可及。
連續的高強度奔波與戰斗,即便是張啟靈,眉宇間也染上了一絲難以掩飾的疲憊。
這一次,找到的臨時落腳點是一處隱蔽的山洞,洞內干燥,還有一汪小小的清泉。張啟靈沒有立刻規劃下一步行動,而是罕見地示意需要休整。
他將沈硯泠小心地安置在鋪了厚厚干草的地面上,自己則坐在他身邊。他沒有像往常那樣立刻開始警戒或整理裝備,只是靜靜地、一瞬不瞬地看著沈硯泠沉睡的容顏。
洞內很安靜,只有泉水滴落的叮咚聲和外面隱約的風聲。無邪和胖子識趣地退到洞口附近負責警戒,把空間留給了他們。
張啟靈伸出手,動作輕柔得近乎虔誠,用沾濕的軟布,一點點擦拭沈硯泠的臉頰。指尖拂過他光潔的額頭,挺翹的鼻梁,最后停留在他蒼白卻形狀優美的唇瓣上……那里,曾兩次印上過他的溫度。
他的動作很慢,很仔細,仿佛在擦拭一件舉世無雙的珍寶。冰涼的布料帶走并不存在的塵埃,卻帶不走他心底日益沉重的陰霾。
擦完臉,他又執起沈硯泠的手。那雙手指節分明,白皙修長,此刻卻冰涼無力。他用自己的掌心包裹住那雙冰手,試圖渡過去一些溫度,又用濕布細細擦拭他的每一根手指,連指甲縫隙都不放過。
做完這一切,他并沒有放開手。而是就著這個姿勢,俯下身,將沈硯泠輕輕地、卻又無比堅定地擁入懷中。手臂收得很緊,仿佛要將這具冰冷的身軀揉進自己的骨血里,用自己的體溫去溫暖他,用自己的心跳去喚醒他。
他把臉埋在沈硯泠頸窩,寶藍色的發絲帶著冷香,蹭在他的臉頰。這是一個全然依賴和尋求慰藉的姿態,與平日里那個殺伐果斷、冷硬如鐵的張起靈判若兩人。
“硯泠……”
他低低地喚了一聲,聲音沙啞干澀,在寂靜的山洞里顯得格外清晰。
然后,他開始了漫長的、一個人的回憶。
“我們第一次見面……在青銅門后?!彼]上眼,回憶著初見時的場景,“你渾身濕透,眼睛看不見,很害怕,但還是抓住了我的手?!?/p>
“后來胖子說,撿了個漂亮小可憐……無邪覺得你來歷不明,很警惕。”
“你那時候,很依賴我??床灰?,就緊緊抓著我的衣角。聽不見,就感知我的動作?!?/p>
他斷斷續續地說著,語速很慢,沒有什么起伏,就像在陳述一件與己無關的事實。但每一個字,都承載著那段時光里,不為人知的細致觀察和悄然滋生的情愫。
“你恢復一點記憶的時候,會問很多奇怪的問題……關于星星,關于物理定律……眼神像個小科學家。”
“在黑瞎子車上,你暈車,臉色蒼白,靠著窗戶,很難受的樣子。”
“在海底……你為了保護我們,唱了歌,很累……”
他說到了那個突如其來的吻,語氣依舊平靜,但抱著沈硯泠的手臂卻無意識地收緊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