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瞎子出去了一趟,回來時已經搞定了一輛經過特殊改裝、舒適性和隱蔽性都極佳的越野車,連行車路線都規劃了好幾條備選。
無邪和胖子則開始收拾行李。他們將沈硯泠的衣物和一些日常用品仔細打包,那柄已經化為紋身的三分骨刀自然無需額外攜帶,但無邪還是小心翼翼地將之前包裹骨刀的干凈軟布也收了起來,仿佛那上面還殘留著少年的氣息。
張啟靈則親自為沈硯泠整理。他挑選了最柔軟舒適的衣物,動作輕柔地為他換上。手指拂過少年尾椎處那幾點淡緋色的花瓣印記和耳廓的微紅時,他的動作會微微停頓,眼底深處是無人能懂的復雜情緒。
那根連接兩人的金紅線,依舊穩定地存在著,仿佛一條無形的紐帶,無論去往何方,都將他們緊密相連。
出發的前夜,月光如水銀般瀉入木屋。
張啟靈坐在床邊,握著沈硯泠的手,低聲說著什么,聲音輕得幾乎只有他自己能聽見。是在告別這片承載了太多記憶的山林?還是在向沉睡的少年許諾一個安穩的未來?
無人得知。
第二天清晨,天剛蒙蒙亮,越野車已經悄無聲息地停在了木屋外。
張啟靈用一張厚厚的、柔軟的毛毯,將沈硯泠仔細地包裹好,如同對待一件稀世珍寶,然后穩穩地抱起,走向車門。他的動作極其小心,確保不會讓懷中的人感受到一絲顛簸。
無邪和胖子提著行李跟在后面,眼神里充滿了對未來的擔憂與期待。解雨臣最后檢查了一遍木屋,確認沒有留下任何重要的痕跡。黑瞎子則已經坐在了駕駛座上,嘴里叼著根沒點燃的煙,檢查著儀表盤。
張啟靈將沈硯泠小心地安置在后排特意鋪設的柔軟床鋪上,讓他以一個舒適的姿勢躺好,細心地為他掖好毯角。他自己則坐在了旁邊,依舊握著沈硯泠的手,目光沉靜地望向前方。
“出發。”他低聲道。
黑瞎子發動了汽車,引擎發出低沉平穩的轟鳴,車輛緩緩駛離了這間承載了相聚、別離、痛苦、守護與等待的林間木屋,駛上了蜿蜒的山路,朝著北方那座龐大的城市而去。
車窗外,山林景色不斷后退。朝陽躍出地平線,將金色的光芒灑滿大地。
新的旅程開始了。
這一次,他們不再是倉皇的逃亡,而是帶著沉睡的希望,主動走向一個更復雜的戰場。
前路未知,挑戰依舊,但這一次,他們更加團結,目標也更加明確——守護好車后座上那個沉睡的少年,直到他醒來。
而在沉睡的深海之中,沈硯泠的意識,是否也能感受到這份堅定不移的、正載著他駛向新起點的守護?無人知曉。
唯有那根連接著兩人、跨越了現實與沉睡界限的金紅線,在朝陽下,閃爍著微弱而永恒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