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邪看著小哥那仿佛要將沈硯泠刻進骨子里的眼神,看著他緊握著沈硯泠的手,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心中酸澀不已。他默默地倒了一杯溫水,插上吸管,遞到張啟靈嘴邊。
張啟靈看也沒看,就著無邪的手,機械地吸了幾口,目光始終沒有離開沈硯泠。
“小哥……”無邪聲音哽咽,“硯泠他……醫生說他身體里的能量被暫時控制住了,但他意識受損太嚴重……需要時間……”
張啟靈沒有任何回應,仿佛這些話根本沒有進入他的耳朵。他只是握著那只手,用自己掌心的溫度,徒勞地想要溫暖那片冰涼。
從那天起,張啟靈就如同長在了沈硯泠的病床邊。
他拒絕回到自己的病床,吃喝拉撒都盡可能簡化,所有的時間都用來看著沈硯泠,握著他的手。他甚至不需要睡眠。
或者說,他不敢睡,仿佛一閉上眼睛,眼前的人就會消失。
無邪和胖子輪流給他送飯,勸他休息,他都置若罔聞。解雨臣和黑瞎子來看他,他也只是極輕微地點一下頭,目光依舊鎖在沈硯泠身上。
他變得比以前更加沉默,那種沉默里帶著一種沉重的、化不開的哀傷和自責。
他常常會用指腹極其輕柔地摩挲沈硯泠手背上細微的血管,或者替他整理額前散落的碎發,動作小心翼翼,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珍視。
有時候,在深夜,無邪會看到張啟靈維持著那個姿勢,一動不動,但眼眶卻是紅的。這個發現讓無邪的心像被針扎一樣疼。他從未見過這樣的小哥,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
張啟靈的蘇醒帶來的短暫喜悅,很快就被更深的憂慮所覆蓋。
無邪和胖子很快發現了不對勁。張啟靈雖然醒了過來,但他看向他們的眼神,是全然陌生的。
那里面沒有了往日的默契與信任,只有一片冰冷的、帶著審視和警惕的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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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哥……你還認得我嗎?我是無邪啊。”無邪試探著問,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
張啟靈將目光從沈硯泠臉上短暫移開,落在無邪身上,眉頭微不可察地蹙起,像是在努力回憶什么,但最終,那深邃的眼底只剩下茫然。
他搖了搖頭,動作輕微,卻讓無邪的心瞬間沉到了谷底。
胖子也湊過來,指著自己:“小哥,那我呢?胖子!王胖子!你還記得不?”
同樣的茫然。
解雨臣和黑瞎子得知消息趕來,面對的結果也是一樣。張啟靈,再一次失憶了。而且這一次,似乎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徹底。他忘記了自己是誰,忘記了無邪、胖子這些生死與共的伙伴,忘記了所有的過往和使命。
然而,唯獨有一個例外。
他的目光,一旦回到沈硯泠身上,那冰冷的空白就會被一種難以言喻的、深刻入骨的情緒所取代。那不是記憶,而是一種烙印在靈魂深處、超越了記憶本身的本能。
他依舊緊緊握著沈硯泠的手,仿佛那是他與這個世界唯一的、也是最牢固的連接點。
他會因為沈硯泠監護儀上任何一個微小的波動而繃緊身體,會因為護士給沈硯泠換藥時稍微重了一點的手勢而投去冰冷的、帶著警告意味的視線。
他什么都不記得,卻記得要守護這個人。
這種極端反差,讓所有知情者都感到心酸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