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稻必佑我豐年!”
小鳳編織的金屬稻殼“鎧甲”被一片片掛上主干。陽光下,成百上千片邊緣銳利、泛著銅鐵銀三色冷光的稻殼緊密層疊,覆蓋在深褐色的鐵木上,構成一株高達丈余、通體閃爍著金屬寒芒的“稻稈”。稻稈筆直向天,帶著一種粗糲而堅韌的生命力。
頂部,則由心靈手巧的婦人用柔韌的草莖和細藤,將那些飽滿的金屬稻穗精心捆扎、固定,塑造成一個巨大的、微微低垂的“稻穗”形象。每一粒稻谷都堅硬如鐵,沉甸甸地凝聚著光芒。
塑像的基座,是村民自發搬來的青石壘砌。葉夢情默默看著,指尖幾道微不可查的劍氣逸出,悄無聲息地在幾塊關鍵基石的內部,刻下了《農耕劍訣》中最基礎的“固土培元”符文。符文深藏石內,隱晦地流轉著微光,將散亂的基石氣機悄然勾連一體,堅若磐石。老周頭只覺得基座壘好后格外穩當,只當是神跡,激動得連連叩拜。
塑像接近尾聲時,小鳳忽然指著“稻穗”下方一處:“媽媽,那里顏色變暗了!”只見幾片金屬稻殼拼接處,新生的鐵灰色澤被一層晦暗的銹跡暈染。
“無妨。”葉夢情早有準備。她轉身回倉庫,拎出一個小陶罐,里面正是前些日子靈稻酒發酵失敗后產生的、氣味濃烈的醋液。她用干凈布巾蘸了醋液,細致地涂抹在生銹的稻殼接縫處。刺鼻的酸味彌漫,醋液與銹跡接觸,發出輕微的滋滋聲,晦暗的銹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重新露出底下冷冽的金屬光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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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跡!神水除銹!”圍觀村民驚呼,看著葉夢情手中陶罐的眼神充滿敬畏。他們自然不知這是發酵失敗的產物,只當是鐵稻神賜下的“圣水”。
最后一步,是點睛。老周頭顫巍巍捧出一個粗布小包,層層打開,里面是幾顆異常飽滿、在陽光下流轉著秘銀般內斂光華的稻粒——正是小鳳拼《鐵稻星河》時用剩下的“北極星”稻粒。
“請神使…為神稻點睛!”老周頭將稻粒捧到林傾城面前,老淚縱橫。
林傾城看著那幾顆亮晶晶的稻粒,又看看身邊仰著小臉滿是期待的兒女,他伸出大手,小心翼翼地拈起一顆。在所有人的屏息注視下,他踮起腳,將那粒最亮的稻谷,輕輕按在了巨大“稻穗”最頂端的中心位置。
嗡——!
就在稻粒嵌入的剎那,異變突生!
正午熾烈的陽光穿透云層,筆直地照射在那粒“北極星”稻粒上!稻粒內部仿佛有沉睡的星核被喚醒,瞬間迸射出一點極其凝聚、極其純粹的銀白色冷光!這光芒并不刺眼,卻帶著一種穿透性的力量,如同黑暗中亮起的第一顆星辰,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緊接著,覆蓋整個塑像的、成千上萬片金屬稻殼仿佛受到了某種召喚,表面同時漾起一層流水般的金屬光澤!銅色、鐵灰、銀白,三色光芒在塑像表面如水波般流轉、交融。基座深處,葉夢情刻下的“固土培元”符文被這奇異的金屬光輝引動,微不可查地一閃。一股沉凝、厚重、帶著大地生機的氣息,混合著金屬的冷冽鋒芒,如同無形的漣漪,悄然擴散開來,拂過每一個在場村民的心頭。
在這一刻,這株由鐵木為骨、稻殼為甲、凡俗之手堆砌的塑像,仿佛真的被注入了某種神性!它不再是死物,而是這片飽受灰霧侵蝕、在苦難中掙扎求生的土地上,頑強生出的不屈之魂的象征!金屬的冷光在陽光下流轉,那低垂的、由真正變異靈稻構成的巨大穗頭,沉甸甸地壓著,仿佛下一刻就能迸發出滋養萬民的谷粒!
“鐵稻神顯圣了——!”
不知是誰先發出一聲泣血般的呼喊。
噗通!噗通!
如同被風吹倒的麥浪,黑壓壓的人群朝著那尊在陽光下流轉著金屬冷芒的“鐵稻”塑像,虔誠地跪拜下去。額頭觸地的聲音連成一片,混雜著激動、敬畏、感恩的嗚咽。
葉夢情站在人群稍后,靜靜地看著那尊凝聚了信念與希望的塑像,看著跪拜的村民,看著陽光下流轉的金屬光澤。她身旁,林傾城依舊帶著點茫然,卻下意識地挺直了脊背。小寶和小鳳緊緊牽著爸爸媽媽的手,小臉上滿是驚奇。王勝男抱著雙臂,靈瞳深處映著塑像基座那微閃即逝的符文光芒,若有所思。
球球蹲在小寶腳邊,烏溜溜的眼睛卻疑惑地盯著塑像基座某個角落,小鼻子使勁嗅了嗅,喉嚨里發出困惑的咕嚕聲,仿佛感應到了那里殘留的一絲極其微弱、難以捕捉的空間漣漪——那是林傾城放下稻粒時,指尖不經意帶起的、屬于他真實力量的一縷余韻,被深藏的符文短暫束縛又釋放的痕跡。
神道的種子,已在這片被灰霧籠罩的土地上,悄然萌芽。它扎根于凡俗的苦難與希冀,沐浴著金屬稻穗的冷光,靜待著破土參天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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