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肥料帶來的震撼在葉家農場內部發酵,如同那堆深褐色的發酵物一樣,孕育著遠超預期的力量。劉大指揮著短工們像守護稀世靈泉般看護著肥堆,翻堆的動作都帶著幾分虔誠。短短兩日,試驗田里那株起死回生的病秧苗,頂端幾點新芽已舒展成嫩綠的葉片,雖依舊瘦弱,卻頑強地挺立著,與旁邊徹底枯萎焦黑的對照株形成刺目對比。這活生生的神跡,無聲地烙印在每一個目睹者的心里。
第三日清晨,天光微熹,薄霧未散。冷月心已蹲在試驗田邊,小心翼翼地用特制的竹勺,將稀釋好的淡褐色肥液,均勻澆灌到另外幾壟特意預留、同樣遭受灰霧侵蝕、葉片銹跡斑斑的靈稻根部。劉大帶著幾個心腹短工屏息凝神地在一旁打下手,遞水桶、挪竹勺,動作輕巧得像怕驚擾了沉睡的仙草。
“劉管事,”冷月心澆完最后一株,直起身,指著旁邊幾壟未處理的病稻,“這幾壟先別動,作為對比。”
“是,冷姑娘!”劉大立刻應聲,態度恭謹得近乎卑微。他現在看冷月心的眼神,比看青玄門那些高高在上的仙師還要敬畏幾分。仙師們高高在上,可這位冷姑娘搗鼓出來的東西,是真真切切能救活莊稼、救活他們這些靠地吃飯的人的命!
葉夢情和王勝男也在田邊看著。葉夢情目光沉靜,心思卻已飛向更遠處。新肥料是利器,但錢家如同跗骨之蛆,絕不會坐視他們壯大。王勝男的目光則習慣性地掃視四周,尤其在靠近錢家廢棄倉庫的方向多停留了片刻。昨夜她又“看”到了,那地窖入口附近殘留的靈力痕跡,比前幾日更淡了些,卻也更雜亂,似乎有人曾短暫地、慌亂地進出過。那個逃走的探子,很可能回來過,甚至取走了什么東西。
“葉娘子!王姑娘!冷姑娘!”一個年輕的短工氣喘吁吁地從村口方向跑來,臉上帶著憤懣,“錢…錢家派管事來了!在村口曬谷場,召集大伙呢!說…說葉家私藏錢家靈肥,是賊!要大家伙評理,還要…還要收回租給咱的田!”
來了!葉夢情和王勝男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果然如此”的了然。錢家的反撲,比預想的還要快,還要下作。
“私藏靈肥?”劉大一聽,先是一愣,隨即一股邪火“噌”地就竄上了腦門。他想起之前被克扣、被刁難的種種,再看著眼前這幾壟剛澆下希望之水的病秧苗,一股從未有過的勇氣猛地沖垮了長久以來的畏懼。他猛地挺直了腰板,那張平日里總是帶著幾分討好和圓滑的臉,此刻因憤怒和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絕而繃緊。
“放他娘的屁!”劉大脫口而出,粗話都帶了出來,聲音因為激動而有些變調,“錢家那幫黑了心肝的!他們克扣咱們靈肥的時候,怎么不說?!現在看葉娘子弄出了真能救命的寶貝,就紅眼病犯了,想潑臟水?還想收田?門都沒有!”
他轉向葉夢情,胸膛劇烈起伏,眼神卻異常堅定:“葉娘子!您放心!我劉大雖然以前沒出息,給錢家當差混口飯吃,但眼不瞎!心不瞎!您和冷姑娘弄出這神肥,是救咱們全村靈田的命!是救咱們這些泥腿子的命!錢家想使壞,想奪走這寶貝,除非從我劉大尸體上踏過去!我…我這就去跟他們理論!”說著,他擼起袖子就要往村口沖。
“劉管事,且慢。”葉夢情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奇異的安撫力量,讓劉大沖動的腳步硬生生剎住。
葉夢情看著他因激動而漲紅的臉,還有那雙不再躲閃、燃燒著憤怒和某種新生的光芒的眼睛,心中了然。這個監工,是真的“倒”過來了。他的倒戈,不是因為畏懼林傾城的“神力”,也不是因為小寶的“神異”,而是被這實實在在、能改變他們命運的技術和成果所征服,被錢家的貪婪無恥徹底逼到了對立面。這種基于切身利益和共同愿景的轉變,遠比單純的武力懾服更穩固。
“去,當然要去。”葉夢情語氣平靜,甚至帶著一絲冷冽的笑意,“但不是去吵架。劉管事,你只需將大家帶到咱們這試驗田來。是非曲直,讓大伙親眼看看,比什么口舌都管用。”
劉大瞬間明白了葉夢情的用意,眼睛一亮:“對!對!讓他們看看!看看錢家說的‘賊贓’,看看葉娘子弄出來的‘神肥’!看看這能起死回生的寶貝!我這就去!”他招呼上那幾個心腹短工,風風火火地朝村口曬谷場跑去。
村口曬谷場,錢家新派來的管事錢祿腆著肚子,正唾沫橫飛地對著聚集過來的村民煽風點火:“…鄉親們都想想!她葉家剛來幾天?要人沒人,要靈力沒靈力!憑啥能種出比別人好的稻子?憑啥能弄出那什么‘鐵稻’?還不是偷了我們錢家秘藏的靈肥配方!那都是錢家幾代人的心血!如今證據確鑿!他們倉庫里堆的那些臭烘烘的東西,就是贓物!……”
村民大多沉默著,臉上帶著疑慮和不安。錢家積威日久,葉家雖然帶來不少新奇變化,但“偷竊”的罪名扣下來,還是讓人本能地感到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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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劉大帶著人擠進了人群,他此刻腰桿挺得筆直,聲音洪亮,直接打斷了錢祿的表演:“錢祿!閉上你的臭嘴!什么偷竊配方?葉娘子用得著偷你們錢家那點破爛玩意兒?”
他猛地一指葉家農場的試驗田方向:“鄉親們!都跟我來!看看葉娘子和冷姑娘弄出來的‘贓物’是什么!看看錢家克扣咱們的靈肥又是什么玩意兒!”
他的聲音帶著一種豁出去的激昂和不容置疑的號召力。村民的好奇心瞬間被點燃,加上對錢家克扣靈肥的積怨,人群頓時騷動起來,不由自主地跟著劉大和那幾個同樣一臉激憤的短工,朝著葉家的試驗田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