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呱呱!呱——!”
蛙群的狂躁嘶鳴如同催命的鼓點,在周福老漢絕望的哀嚎聲中更顯刺耳。那只被林傾城攥在掌心的暗紅巨蛙,依舊在瘋狂扭動,膿包破裂流出的腥臭粘液沾滿了林傾城的手掌,那對血紅的蛙眼死死瞪著近在咫尺的小鳳,充滿了原始的暴戾。
“爸爸…”小鳳嚇得渾身發(fā)抖,小手死死抓住葉夢情的衣角,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它…它好可怕…我不是故意的…”
葉夢情將小鳳緊緊護在身后,目光焦急地掃視著混亂的田地。其他發(fā)狂的靈蛙還在瘋狂破壞,周福老漢的稻苗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減少。必須立刻阻止它們!可這些蛙明顯已經(jīng)變異,尋常的驅(qū)趕恐怕無效,反而可能激怒它們造成更大范圍的傷害。
就在這時,一個小小的身影,卻從葉夢情身后探了出來。
是小寶。
他烏黑的大眼睛里沒有妹妹那樣的恐懼,反而充滿了好奇和一種…奇特的專注。他盯著田里那些狂亂跳躍、撕扯稻苗的暗紅色身影,小眉頭微微蹙起,似乎在努力分辨著什么。
“呱…呱呱…咕嚕…”小寶的喉嚨里,無意識地發(fā)出一些短促而古怪的音節(jié)。那聲音很輕,幾乎被蛙群的嘶鳴淹沒,卻帶著一種奇特的韻律感,像風(fēng)吹過蘆葦蕩的低語,又像雨滴敲打水面的輕響。
奇跡般地,離小寶最近的一只正在瘋狂蹬踏稻稈的暗紅水箭蛙,動作猛地一頓!它布滿血絲的眼睛,茫然地轉(zhuǎn)向小寶的方向,口中的嘶鳴也低弱下去,變成了疑惑的“咕…咕…”聲。
小寶似乎受到了某種鼓舞,他向前邁了一小步,小手無意識地向前伸出,掌心對著那只暫時安靜下來的靈蛙。他閉上眼睛,小臉緊繃,更加努力地從喉嚨里擠出那些不成調(diào)的音節(jié):“唔…咕嚕嚕…咯…咯噠…”
那聲音稚嫩、笨拙,甚至有些可笑,像牙牙學(xué)語的嬰兒在模仿某種古老的語言。但效果卻出奇地明顯!
那只靈蛙身上的暗紅色澤似乎褪去了一絲,血紅的眼睛也迷茫地眨了眨,它不再攻擊稻苗,而是有些笨拙地原地轉(zhuǎn)了個圈,然后,在所有人驚愕的注視下,它竟然張開嘴,伸出長長的舌頭,精準(zhǔn)地卷住了稻葉上一只正在啃食嫩葉的灰綠色肥碩青蟲!
“咕嚕!”靈蛙喉嚨滾動,將蟲子吞了下去。它背上的膿包似乎也收縮了一點,眼中的狂暴血絲消退了幾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捕食后的滿足和…一絲被安撫后的茫然。它不再嘶鳴,反而發(fā)出了一聲低低的、近似于滿足的“呱”聲。
“小寶!你…你能和它們說話?”小鳳忘記了害怕,驚得張大了小嘴。
小寶自己也有些懵懂地睜開眼睛,看著那只安靜下來的靈蛙,小臉上滿是困惑:“我…我不知道…我就是覺得…它們好像…很痛…很生氣…我想告訴它們…別生氣…”
葉夢情和林傾城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震驚。小寶似乎天生就擁有一種安撫、溝通靈獸的本能!
“小寶,”葉夢情蹲下身,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平靜而充滿鼓勵,“你做得很好!你再試試看,能不能告訴更多的‘蛙蛙’,讓它們別生氣,別咬周爺爺?shù)拿缑缌耍扛嬖V它們…蟲子在那里,去吃蟲子好不好?”她指向稻田里那些正在啃食作物的害蟲。
小寶用力點點頭,小臉上寫滿了責(zé)任。他深吸一口氣,再次閉上眼睛,面向那片混亂的蛙群。這一次,他發(fā)出的音節(jié)更加清晰,也更加連貫,帶著一種奇異的、安撫人心的力量:
“咕嚕…呱呱…別怕…別氣…”
“蟲子…好吃…那邊…”
“乖…安靜…”
那聲音如同無形的漣漪,輕柔地擴散開來。所過之處,狂暴的蛙鳴如同被按下了暫停鍵。
一只、兩只、三只…
越來越多的發(fā)狂靈蛙停止了破壞性的沖撞和撕咬。它們血紅的眼睛褪去戾氣,茫然地轉(zhuǎn)動著,最終都聚焦在田埂上那個緊閉雙眼、努力發(fā)出安撫音節(jié)的小小身影身上。它們背上的膿包不再鼓脹得那么可怕,皮膚上的暗紅色澤也似乎在緩慢褪去。空氣中那股狂躁暴戾的氣息,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奇異的、帶著點懵懂的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