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敗的倉庫在灰霧彌漫的荒野中,像一具巨大的、腐朽的骨架。寒風從墻壁的裂縫和頂棚的破洞鉆進來,發出嗚嗚的哨音,卷動著地面陳年的積塵。空氣中彌漫著鐵銹、霉味和一絲若有若無的、屬于沼澤的腐臭。唯一的暖意,來自角落里用幾塊破磚臨時壘砌的小灶臺,灶膛里幾根撿來的枯枝正噼啪作響,舔舐著灶上那口豁了邊的鐵鍋。鍋里翻滾著渾濁的米湯,幾粒可憐的、干癟的糙米沉浮其間,散發出的食物香氣在這片死寂中顯得格外稀薄珍貴。
小鳳蹲在灶臺邊,小臉被跳躍的火光映得紅撲撲的,大眼睛卻死死盯著鍋里那幾粒可憐巴巴的糙米。她小心地用一根細木棍攪動著米湯,生怕米粒被煮化了。這是他們僅存的口糧了。
“媽媽,”小鳳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委屈,打破了倉庫里除了風聲和柴火噼啪聲外的寂靜,“我們…我們的靈米…好像又少了。”她指著灶臺旁邊一個同樣破舊的麻布袋,袋口敞開,里面原本鋪了淺淺一層、帶著微弱金屬光澤的糙米(昨夜從廢棄谷倉角落搜刮到的最后一點陳年靈米),此刻明顯凹陷下去了一小塊。
葉夢情正借著從破洞透下的慘淡天光,仔細擦拭著那把銹跡斑斑的鋤頭。她用的是昨夜孫二狗喝剩下的、稀釋過的醋液。醋液浸潤著鋤頭,發出細微的“滋啦”聲,一些深褐色的銹跡被溶解剝落,露出底下略顯斑駁但相對堅實的鐵質。聽到小鳳的話,她擦拭的動作頓住了,眉頭微蹙。
“少了?”她放下破布,走到米袋旁。袋子里的糙米確實少了一小撮,大概能抓滿一小把的樣子。痕跡很新,不像老鼠啃咬的凌亂,倒像是被什么東西小心地啄食或…叼走了。
她的目光銳利地掃過倉庫。角落里,孫二狗還在昏睡,呼吸粗重。王勝男也依舊昏迷,球球趴在她身邊,警惕地豎起耳朵,圓溜溜的眼睛半睜著。小寶正抱著他的寶貝木盒,坐在一堆干草上,好奇地看著媽媽和姐姐。林傾城則靠著墻根,抱著那塊被刮得锃亮的銅鑼,像抱著個大寶貝,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鑼面,眼神放空,嘴里含糊地念叨著:“亮…辟邪…”
“小寶,你拿米了嗎?”葉夢情問。
小寶立刻搖頭,小腦袋搖得像撥浪鼓,緊緊抱住懷里的木盒:“沒有!小寶沒拿!米給媽媽和妹妹吃!”他的大眼睛清澈見底,沒有絲毫撒謊的痕跡。
葉夢情又看向小鳳。小鳳委屈地撅起嘴:“不是我!我…我就嘗了一點點味道,就一點點!”她伸出小拇指比劃著指甲蓋大小,小臉微紅。
“傻兒?”葉夢情看向林傾城。
林傾城茫然地抬起頭,看了看米袋,又看了看葉夢情,然后露出一個傻乎乎的笑容,用力搖頭:“米…給小姐姐…小寶…小鳳…吃…傻兒…不吃…”他拍了拍自己結實的肚子,表示自己不餓。
葉夢情的目光最終落在了球球身上。
這只毛茸茸的白色小獸似乎察覺到了主人的注視,它原本半瞇著的眼睛倏地睜圓,喉嚨里發出一聲低低的、帶著點撒嬌意味的“嗚~”,然后討好似的用腦袋蹭了蹭王勝男的手背,又伸出粉嫩的小舌頭舔了舔,一副“我很乖我很無辜”的樣子。只是它那圓滾滾的小肚子,似乎比平時…鼓溜了那么一絲絲?幾乎難以察覺。
葉夢情沒說話,只是眼神更沉了些。她走到米袋旁,蹲下身,仔細檢查地面。倉庫地面是夯實的硬土,積著厚厚的灰塵。米袋周圍,除了他們幾個的腳印,還有一些細小的、梅花瓣似的爪印,非常淺,一直延伸到堆放雜物的黑暗角落。
“球球。”葉夢情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
球球的小耳朵猛地一抖,身體瞬間僵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復那副無辜的樣子,歪著頭,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葉夢情:“嗚?”
“過來。”葉夢情指著米袋旁邊的空地。
球球遲疑了一下,看了看昏睡的王勝男,又看了看葉夢情,最終還是慢吞吞地、一步三回頭地挪了過來,在葉夢情指定的地方乖乖坐好,尾巴小幅度地搖晃著。
葉夢情伸出手,輕輕按在球球圓滾滾的小肚皮上。入手溫熱綿軟,但指尖能清晰地感覺到里面似乎…有些硬硬的、顆粒狀的東西?還沒等她細探,球球像是被撓到了癢癢肉,身體猛地一扭,發出一聲短促的“嚶!”就想從她手底下溜走。
“按住它!”葉夢情低喝一聲。
早就蓄勢待發的小鳳立刻撲了上去,小手一把抱住了球球毛茸茸的脖子。小寶也丟下木盒,撲過來抱住了球球的后腿。兄妹倆齊心協力,把這只試圖逃跑的小獸牢牢固定在地上。
“嗚!嗚嗚嗚!”球球掙扎起來,四只小短腿亂蹬,發出委屈又驚慌的叫聲。
葉夢情的手再次按上球球的肚子,這次加了點力道。她閉上眼睛,指尖凝聚起一絲極其微弱、幾乎難以察覺的靈力(這是她穿越后,身體里殘存的、屬于龍門之主的龍神本源氣息,雖然被封印壓制,但感知力遠超凡人)。靈力如同最精密的探針,小心翼翼地探入球球溫熱的腹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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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除了正常的內臟蠕動,并沒有米粒之類的硬物!
葉夢情眉頭皺得更緊了。不可能!那爪印,那消失的米,球球那可疑的、微微鼓脹的小肚子,還有它此刻心虛掙扎的表現……都指向它!但靈力探查的結果卻否定了!
“媽媽,怎么樣?”小鳳吃力地抱著還在扭動的球球,小臉憋得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