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重新變得溫柔,草木的低語清晰可聞,仿佛剛才那席卷而來的滔天邪氣只是一場集體幻覺。祖屋小院重歸寧靜,月光如水銀瀉地,葡萄架的影子在青石板上輕輕搖曳。
然而,這份寧靜并未持續太久。
主臥內,小寶和小鳳幾乎同時發出不安的嚶嚀。小寶猛地坐起,小胸膛劇烈起伏,額頭上滲出細密的冷汗,大眼睛在黑暗中茫然地睜著,瞳孔深處卻仿佛映照著某種外人看不見的狂亂景象。小鳳則蜷縮成一團,小手緊緊揪著被角,小身子微微發顫,嘴里發出斷斷續續的、帶著哭腔的夢囈:“……黑鳥……好多黑鳥……咬果果……”
“小寶?小鳳!”葉夢情第一時間被驚醒,心瞬間揪緊。她伸手去摸孩子們的額頭,入手一片冰涼汗濕。
就在這時,異變陡生!
小寶那雙茫然的眼睛驟然聚焦,瞳孔深處仿佛有幽深的漩渦在旋轉!一股無形的、帶著強烈驚恐與驅逐意志的精神波動,如同投入平靜湖面的巨石,以他為中心猛地擴散開來!
“嗚——!”
窗外,桃源村寧靜的夜空被驟然撕裂!
棲息在村頭老槐樹上的麻雀、屋檐下的家燕、甚至遠處山林里夜棲的斑鳩、喜鵲……方圓數百米內,所有被小寶那強烈精神波動觸及的飛鳥,無論大小、無論種類,全都像是接到了至高無上的命令,瞬間炸了窩!它們如同被無形的鞭子抽打,驚恐萬狀地尖叫著,撲棱著翅膀,從四面八方、鋪天蓋地地朝著祖屋小院的方向瘋狂匯聚!
剎那間,祖屋上空仿佛被一片移動的、翻涌沸騰的烏云籠罩!成千上萬只鳥兒發出震耳欲聾的尖嘯,翅膀拍打空氣的聲音匯聚成一股狂暴的聲浪,震得窗戶嗡嗡作響!它們在小寶無意識的意念驅使下,瘋狂地盤旋、俯沖、撞擊!目標直指——那已經潰散的邪氣殘留以及更深層次、小寶本能感知到的“危險源頭”方向(京都)!鳥喙如雨點般啄擊著無形的空氣,利爪胡亂撕扯,形成了一道混亂而狂暴的“血肉風暴屏障”!樹葉被颶風般的氣流卷落,窗欞被鳥喙啄得砰砰作響。
“天哪!”葉夢情被這突如其來的、如同末日降臨般的景象驚得臉色煞白,下意識地將兩個孩子緊緊護在懷里。
而蜷縮在媽媽懷里的小鳳,似乎被哥哥制造的巨大混亂和內心的恐懼雙重刺激,小小的身體猛地一顫!她那雙盈滿淚水的大眼睛,死死盯住了窗臺上媽媽精心照料的一盆綠蘿。
“壞!壞鳥!走開!走開!”小鳳帶著哭腔尖叫,小手無意識地朝著窗外、朝著那些瘋狂盤旋的鳥群猛地一推!
嗡——!
一股濃郁得近乎實質的翠綠色生命能量,如同決堤的春潮,從小鳳小小的掌心洶涌而出!這股能量并未直接攻擊鳥群,而是精準地灌注到了窗臺那盆綠蘿之中!
奇跡發生了!
那盆原本只有巴掌大小、葉片柔嫩的綠蘿,在眾人驚駭的目光中,如同被按下了千百倍的生長快進鍵!
莖稈瘋狂地扭曲、膨脹、變粗變硬,瞬間化作手腕粗細、布滿猙獰尖刺的深褐色藤蔓!柔嫩的葉片在眨眼間硬化、邊緣延伸出鋸齒般的利齒!整盆植物在不到三秒鐘的時間內,徹底異化!無數條這樣的荊棘藤蔓如同蘇醒的巨蟒,帶著尖銳的破空聲,從花盆中、從窗臺的縫隙里、甚至從院子里的泥土下狂暴地生長出來!
它們的目標并非鳥群,而是遵循著小鳳潛意識里“守護”的指令!
粗壯的荊棘藤蔓如同有生命般,一部分迅速在敞開的窗戶前交織、纏繞,瞬間形成了一面布滿尖刺的、密不透風的荊棘之墻,將主臥牢牢護住,隔絕了外面混亂的鳥群風暴和可能存在的“危險”。另一部分則如同狂舞的巨鞭,帶著呼嘯的風聲,狠狠抽打向庭院中那些被邪氣侵染過、葉尖枯黃尚未完全褪去的仙果樹附近的地面!仿佛要將那無形的“污穢”徹底從土壤中清除!
“咔嚓!轟隆!”粗壯的荊棘抽打在青石板上,發出沉悶的巨響,石屑紛飛!狂暴的生命力與守護的意志在小小的庭院里激蕩!
“哎呀!好多蚊子!”就在這混亂達到頂點、葉夢情幾乎要尖叫出聲的瞬間,林傾城那帶著點傻氣和煩躁的聲音突兀地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