鷹愁澗大捷的喜悅,如同高原短暫的晴天,迅速被更濃重的戰爭陰云所取代。黃敘陣斬貴霜大將阿格斯、重創其“不死軍”的消息,雖極大地鼓舞了漢軍士氣,卻也徹底激怒了遠在富樓沙的貴霜皇帝迦膩色伽二世,以及坐鎮羌氐聯軍深處的貴霜督軍。
敗退的貴霜殘軍與羌氐主力匯合后,非但沒有潰散,反而在接下來的日子里,展現出了更加頑強、甚至堪稱瘋狂的戰斗力。細作冒死傳回情報:貴霜帝國此次支援羌氐聯盟的兵力,遠不止阿格斯所率五千,總數可能接近一萬!其后續部隊正由另一名貴霜名將統率,星夜兼程趕來。更令人不安的是,這批貴霜軍中,似乎還夾雜著一些身份特殊、身著白袍、被稱為“圣火祭祀”的人物。
果然,數日后,羌氐聯軍一改此前龜縮防守的姿態,開始主動出擊。他們不再與漢軍進行大規模野戰,而是化整為零,利用對地形的熟悉,日夜不停地襲擾漢軍糧道、水源地和外圍營寨。攻擊方式也變得極其詭異和殘酷。
這些貴霜—羌氐混合小隊,往往在夜間行動,行動迅捷如鬼魅。他們不再單純依靠勇力,而是使用了各種陰毒手段:在漢軍必經之路上挖掘布滿尖刺的陷阱,涂抹上不知名的毒藥,中者傷口潰爛,哀嚎數日而死;使用特制的吹箭和毒鏢,于密林中進行暗殺,防不勝防;更可怕的是,他們開始使用一種新型的“火攻”戰術——并非簡單的火箭,而是投擲一種裝有粘稠黑油和硫磺等物的陶罐,落地即燃,火勢兇猛且難以撲滅,即便漢軍已裝備“辟火漿”,在突如其來的襲擊面前也往往措手不及,造成了不少傷亡和物資損失。
一時間,漢軍大營外圍風聲鶴唳,士卒夜間不敢單獨出行,運送糧草的車隊必須派出重兵護送,行軍速度大減,士氣受到嚴重影響。
“媽的!這些蠻子,打不過就玩陰的!”孟獲氣得暴跳如雷,他麾下的夷兵擅長山林戰,卻也在這詭異的襲擊下吃了不少虧,不少熟悉山林的斥候都有去無回。
馬超臉色陰沉,西涼鐵騎在正面沖鋒中所向披靡,但面對這種藏身于崇山峻嶺中的“跳蚤戰術”,卻有種拳頭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敵軍中有高人指點,絕非羌氐蠻子所能為。”
龐統連日來眉頭緊鎖,不斷研究地圖和戰報,試圖找出破綻。這日,他召集眾將,沉聲道:“諸位,敵軍戰術突變,陰狠詭譎,絕非迷當等羌酋的手筆。背后必有貴霜精通山地游擊戰的將領指揮,而且,那些‘圣火祭祀’恐怕也脫不了干系。他們意在疲憊我軍,斷我糧道,亂我軍心,待我軍師老兵疲,其后續主力趕到,再行決戰。”
黃忠撫須道:“軍師所言極是。然,敵暗我明,山林廣袤,如何應對?”
龐統眼中閃過一絲冷光:“彼欲游擊,我便逼其決戰!彼仗山林,我便焚山驅虎!”
他走到沙盤前,手指點向幾處關鍵節點:“敵軍活動猖獗,必有其巢穴和補給點。據俘獲的羌兵零星供詞及我軍斥候拼死探查,其幾處重要的前沿據點,可能位于鷹愁澗西南的‘黑風峪’、正南的‘毒龍澗’以及東南的‘鬼哭林’。此三地,地勢險要,易守難攻,必是敵軍屯兵、存儲物資之地!”
“軍師欲強攻?”馬超問道。
“非也。”龐統搖頭,“強攻傷亡太大,且敵軍可隨時轉移。我欲用‘火攻’!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眾將皆露疑惑。山林茂密,如何火攻?且一旦火起,蔓延開來,恐難以控制。
龐統解釋道:“非是漫山放火。我意,精選精銳小隊,多備火油、硫磺、硝石等引火之物,由熟悉山路的向導帶領,趁夜秘密潛入這三處要地附近。不攻其營寨,只在其外圍上風處、草木茂密之地,多處同時縱火!時下正值冬末春初,天干物燥,山風凜冽,火借風勢,必成燎原之勢!大火一起,其據點必亂,存儲的糧草、物資乃至那些見不得光的毒藥火油,皆可焚毀!更可逼其出逃,我軍則在其必經之路設伏!”
他看向黃敘和兀突骨:“此計關鍵,在于縱火小隊需精銳勇悍,行動迅捷,能在敵軍發現前完成任務并安全撤回。黃敘將軍勇力過人,可為一隊;兀突骨將軍藤甲軍不畏尋常箭矢,穿行山林如履平地,可為二隊;孟獲將軍,你與夫人挑選最精銳的夷兵,熟悉山路,可為三隊!每隊五百人,今夜子時,分頭行動!”
“末將遵命!”黃敘、兀突骨、孟獲齊聲領命。
“馬岱、龐德將軍!”龐統繼續部署,“你二人各率三千精兵,埋伏于黑風峪、毒龍澗兩處敵軍可能潰逃的路徑上,多備弓弩,以逸待勞!馬超將軍,率西涼鐵騎為總預備隊,隨時策應!黃老將軍,坐鎮大營,謹防敵軍偷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