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街的仲夏浸在蜜糖般的暖光里,潮生園的共榮花終于迎來了盛放。粉紫與赤紅的花瓣在星力棚下層層疊疊,像誰把彩虹剪碎了撒在藤上,花心的銀星絨毛在風里輕輕顫動,每根絨毛都沾著星砂,晃出細碎的光——那是長街與西陸的星力在花瓣上共舞。
“星明哥!‘同輝’開了!”小穗踩著木梯,手指輕輕拂過最大的那朵花?;ò赀吘壘碇岷偷牟ɡ?,左邊半朵染著東域的晨露,右邊半朵帶著西陸的熱風,花心的銀星竟有九顆,比往年多了兩顆,像把兩地的祝福都嵌在了里面。花莖上掛著焰朵繡的花簽,簽子用三族文字寫著“雙圃共榮·第一百二十章”,穗子是東域的絲線與西陸的焰絨擰成的,垂在花瓣間輕輕搖晃。
星明舉著全息投影儀站在花田中央,幕布上西陸同源圃的花田影像正緩緩展開。安達樂培育的“共耀”也在同一時刻綻放,赤紅的花瓣上嵌著稻穗紋,粉紫的花瓣邊緣鑲著火焰斑,花心的銀星同樣是九顆,與長街的“同輝”像隔著星軌的雙胞胎?!皽y向儀顯示兩地花芯的星力峰值完全重合,”他調整著投影角度,讓兩朵花的影像在幕布中央完美疊合,“安達樂說這是百年難遇的‘雙星同耀’,星軌圖上,長街與西陸的花田剛好落在共生座的兩個星點上?!?/p>
花田另一頭,焰鐵正帶著學徒往星力棚的支架上掛星晶燈。燈串是用共榮合金鏈連接的,每個燈盞都刻著半朵共榮花,等西陸的燈串寄來,就能拼成整朵。“這燈得掛得高些,”他踮腳把燈串纏在最高的竹架上,火星濺在花瓣上,被星力化成細小的水珠,“讓遠處的‘同源號’也能看見,就知道咱們的花沒辜負西陸的種籽?!?/p>
學徒里的西陸少年正往花瓣上撒焰石粉,粉末落在赤紅的花瓣上,立刻暈開淡金的光暈?!皫煾?,這粉混著星砂,在花瓣上畫出星軌了!”少年指著花瓣上的紋路,銀白與金紅的細線交織,像幅縮小的萬域星圖,圖上長街與西陸的標記被一朵花連了起來。
“正是。”焰鐵放下錘子,粗糙的手掌在花旁停了停,終究沒舍得碰,“你看這花,長在長街的土上,喝著同源湖的水,卻記著西陸的火山味,就像咱們這些人,走再遠的路,心里也牽著彼此的根?!?/p>
焰朵提著竹籃從織坊走來,籃里裝著剛做好的花糕。糕餅被模子壓成共榮花的形狀,粉紫的面團摻了長街的花蜜,赤紅的面團加了西陸的焰果粉,咬一口能嘗到兩種甜味在舌尖纏繞?!敖o每朵花旁都放一塊,”她把花糕擺在陶碟里,碟沿的共榮花紋被陽光照得透亮,“李嬸說這叫‘以花祭歲’,感謝這一百二十章的相守。”
李嬸推著獨輪車來送新釀的花酒,酒壇上的泥封印著雙花交纏的圖案,左邊是潮生園的竹籬,右邊是同源圃的火山巖?!斑@酒用了‘同輝’與‘共耀’的第一茬花瓣,”她揭開泥封,醇厚的酒香混著花香漫過花田,“埋在去年的‘母種’坑里發酵了三十天,壇底沉著星砂與火山灰的結晶,倒出來時能看見星軌紋。”
孩子們圍著獨輪車搶著要酒碗,手里舉著自制的“花扇”——扇面是用共榮花的花瓣壓成的紙,上面畫著這一百二十章的故事:“同源號”啟航的晨霧、雙圃初種的新苗、冬藏時的“母種”罐、春犁時的星力渠……最小的孩童不會畫,就在扇面上印了個沾著花瓣的手印,說要“把自己也印進故事里”。
“快看扇面上的影子!”穿東域短褂的女孩忽然指著地面,眾人低頭,只見扇面的花影在陽光下連成串,與測向儀投射的星軌圖嚴絲合縫,長街與西陸的標記被無數細小的光帶連在一起,像張鋪滿祝福的網。
“這叫‘扇底藏史’,”阿硯站在老槐樹下,手里捧著兩本厚厚的冊子,左邊是長街的《潮生園百二十章》,右邊是西陸的《同源圃百二十章》,兩本書的書脊上,共榮花的圖案剛好拼成完整的一朵。“從第一顆種籽落地,到第一百二十朵花綻放,咱們走了整整十年,”他翻開兩本書的最后一頁,長街的紙頁上貼著“同輝”的花瓣,西陸的紙頁上壓著“共耀”的花瓣,兩片花瓣的邊緣能完美咬合,“這不是結束,是新的開始——就像星軌,繞完一圈,總會回到起點,再往更遠的地方延伸?!?/p>
午后的銀羽鳥群帶著前所未有的熱鬧掠過花田,百余只鳥的翅尖都沾著花瓣,有的銜著長街的粉紫,有的叼著西陸的赤紅,在天空中織出流動的花帶。領頭的鳥落在星明肩頭,信筒里裝著安達樂的親筆信,信紙是用同源圃的花瓣紙做的,上面畫著兩個交握的手掌,左手刻著稻穗紋,右手嵌著火焰斑,掌心都托著九顆銀星。
“安達樂說要在同源圃建座‘共榮亭’,”星明念著信上的字,“亭柱用長街的星木與西陸的焰石合鑄,亭頂鋪著兩地的星紗布,讓后人知道,不同的水土能養出相同的花?!?/p>
“咱們也建一座!”焰鐵的聲音震得花瓣簌簌落,“就建在潮生園的老槐樹下,亭梁上刻滿這一百二十章的故事,讓孩子們指著刻痕,聽銀羽鳥講長街與西陸的約定?!?/p>
小穗往銀羽鳥的信筒里塞了片“同輝”的花瓣,花瓣上還留著她的指溫?!案嬖V安達樂叔叔,”她把信筒系在鳥腿上,眼里的光比花心的銀星還亮,“等花謝了,咱們把種籽混在一起,明年種出‘同耀’與‘共輝’的孩子,讓它們的花瓣上,同時長著長街的竹籬與西陸的火山巖?!?/p>
暮色降臨時,星晶燈次第亮起,把雙花的影子投在幕布上,像幅流動的畫。阿硯站在兩本書前,看著上面逐年增厚的記錄——從第一頁的“同源號”啟航,到第一百二十頁的雙花齊綻,每一頁都沾著星砂與火山灰,每一筆都藏著長街與西陸的呼吸。
他翻開共榮庫的登記簿,最后一頁的空白處,夕陽正透過花瓣投下九顆銀星的影子。提筆寫下:
“第一百二十章
雙星同耀
長街‘同輝’與西陸‘共耀’同日綻放,雙花皆含九顆銀星,花瓣攜兩地印記,星力峰值重合于共生座星軌。全息投影合二為一,銀羽鳥傳花瓣為契,孩童手印印于花田,共證此刻。
雙花齊綻,非獨為一季絢爛,乃為證萬域同心;星軌共天,非獨為一路相伴,乃知山海雖遠,心若同頻,便能讓不同的根,在同片星空下,開出同樣的暖。
第一百二十章終,共榮之篇,待續。”
筆尖落下時,銀羽鳥群帶著“同輝”的花瓣騰空而起,翅尖的光與花田的星力線連成一片,像條跨越星軌的銀橋。遠處的同源湖泛著金紅的波光,與西陸焰火山的晚霞在天際交融成一片,而“同輝”與“共耀”的花瓣仍在風中輕輕搖曳,仿佛在說:故事未完,就像星軌永遠向前,共榮的花,會開在無數個一百二十章之后,開在所有被星光照亮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