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一開朝,御史中丞陳群就從隊列中走出,手持奏章,厲聲出列:“啟稟丞相!臣有本奏!平虜校尉林凡,在新野前線私通荊州,泄露軍機;在宛城擅權專斷,排除異己;更蓄養私兵,心懷不軌!臣等已收集證據,懇請丞相嚴懲,以固政法!”
說罷,他高舉奏章,身后兩名御史立刻上前,遞上裝著“密信”副本和證詞摘要的木盒。
朝堂之上瞬間嘩然!幾個平日里就嫉妒林凡的官員立刻出列附和:“陳中丞所言極是!林凡來歷不明,卻驟得重用,如今竟敢通敵叛國,若不嚴懲,恐寒將士之心!”“他在宛城罷免軍需官時,就有獨斷專行之嫌,此等人物,留之必為后患!”
荀彧站在文官之首,撫著胡須的手微微一頓,眉頭緊鎖,卻始終沉默不語。程昱靠在柱旁,眼神閃爍,似乎在權衡利弊。曹丕站在宗室隊列中,面無表情,垂首而立,仿佛眼前的一切與他無關。而站在曹操身側不遠處的曹沖,穿著一身小小的錦袍,睜著一雙清澈無辜的大眼睛,東張西望,仿佛對殿內的爭執充滿了好奇,模樣天真得讓人不忍懷疑。
“林凡!”曹操的聲音突然響起,如同寒冰落地,目光如利劍般射向跪在殿中的林凡,“對此彈劾,你有何話說?!”
林凡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波瀾。他緩緩抬頭,目光坦然地迎上曹操的視線,聲音清晰而堅定:“丞相明鑒!此三條罪狀,純屬構陷污蔑,末將冤枉!”
“冤枉?”陳群冷笑一聲,上前一步,將“密信”副本展開,遞到曹操面前,“林將軍,這密信上的筆跡與你平日所書相似,內容更是提及我軍新野兵力部署,若非你泄露,難道是荊州軍憑空猜出來的?你在宛城罷免軍需官,將其親信盡數替換,這不是擅權專斷是什么?你麾下‘鍵盤營’舊部,至今仍只認你一人將令,連夏侯將軍調遣都推三阻四,這不是蓄養私兵是什么?!”
句句逼問,字字誅心,每一條都戳在要害上。殿內再次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林凡身上,等著他的回答。
林凡心念電轉,知道此刻慌亂就是自尋死路。他朗聲道:“丞相!第一,密信筆跡可仿,內容可造!末將在新野所用戰術,以‘襲擾’為主,兵力每日輪換三次,部署隨時調整,此等動態軍情,豈是幾封標注了固定日期的密信能泄露的?若荊州真拿到此信,為何還會被我軍拖垮?此乃破綻其一!”
他頓了頓,目光轉向陳群:“第二,末將在宛城推行標準化,乃是奉夏侯將軍之命,旨在杜絕軍械貪墨,提升作戰效率。所有罷免的軍需官,皆有貪墨實證,案卷現存宛城軍需處,可隨時調取核查!至于‘排除異己’,末將替換的官員,皆是懂軍械、無劣跡之人,若這也算獨斷專行,那今后誰還敢為丞相整頓吏治?”
最后,他的目光掃過殿中群臣,帶著一絲譏誚:“第三,‘鍵盤營’早在去年就已改編,舊部分散至各軍,如今在宛城、新野效力的,皆是為國殺敵的將士!他們念及昔日情分,對末將多有敬重,這是人之常情!若僅憑‘舊部敬重’就定‘蓄養私兵’之罪,那滿朝文武中,故吏門生眾多者,難道都有謀逆之心?陳中丞麾下的門生故吏,可比末將的舊部多得多!”
這番辯解,邏輯清晰,擲地有聲,尤其是最后一句反問,讓陳群臉色瞬間漲紅,也讓幾個想落井下石的官員心頭一凜——若真按這個標準算,他們誰也逃不掉。
陳群張了張嘴,想反駁,卻一時找不到說辭。就在這時,一個稚嫩卻清晰的聲音,突然在殿中響起:“父相,兒臣以為,林將軍所言,不無道理。”
眾人循聲望去,說話的竟是曹沖!
只見曹沖從曹操身側走出,小小的身子站在大殿中央,對著曹操躬身一禮,然后轉向林凡,小臉上滿是認真:“林將軍,沖曾聽人說,你在宛城用‘煙霧罐’迷敵,用‘元戎弩’破陣,這些東西都很厲害。只是……沖有一事不明,你這些發明,和去歲烏巢大火時,敵軍用來燒糧的‘火油罐’,還有袁紹軍用過的‘連弩’,怎么看起來那么像呢?”
他歪著腦袋,眼神清澈,語氣里滿是孩童的好奇,仿佛只是隨口問了一個問題。
可這話一出,滿殿皆驚!
烏巢大火時,敵軍用的“火油罐”,還有袁紹軍的“連弩”,皆是出自那個神秘的“鬼工坊”——那是一個與多方勢力勾結、手段詭異的組織,曹操對其恨之入骨,曾多次下令追查!曹沖這話,看似天真,實則是將林凡的發明,與“鬼工坊”硬生生綁在了一起!
這哪里是疑問,分明是要置林凡于死地!
林凡瞳孔驟縮,猛地看向曹沖。那孩子依舊是一副無辜模樣,大眼睛里滿是“好奇”,可林凡卻從那眼底深處,捕捉到了一絲極淡的、不屬于孩童的冷靜。好厲害的手段!好深的心機!若非早知道背后有黑手,他幾乎要被這“天真”的外表蒙蔽!
曹操的臉色瞬間變得更加陰沉,目光如鷹隼般盯住林凡,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殺意:“林凡,沖兒所言,你作何解釋?”
殿內的氣氛,瞬間降到了冰點。所有人都知道,“鬼工坊”是曹操的逆鱗,一旦沾上關系,就算是功臣,也難逃重罰!林凡的生死,似乎只在他這一句話之間。
林凡深吸一口氣,后背已滲出冷汗。他知道,這是他最危險的關頭——他必須給出一個完美無缺的解釋,否則,之前所有的功勞、所有的辯解,都將化為泡影,等待他的,只會是最嚴厲的懲罰。
他抬起頭,迎著曹操銳利的目光,緩緩開口:“丞相,三公子有所不知,末將這些發明,看似與‘鬼工坊’之物相似,實則原理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