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利把餐盤里的青菜撥給我:“看見沒?售后崗更慘,沒提成,全靠底薪吊著。但他們不用背銷售額,各有各的難處。”
她突然壓低聲音,“我存了點錢,想報個主播培訓班,就怕……”
她沒說下去,只是盯著食堂電視里正在帶貨的女主播。
下午處理一個
“餐桌搖晃”
的投訴時,我試著跳出話術模板:“您方便拍段視頻嗎?我讓師傅看看是不是螺絲松動了,咱們對癥下藥。”
客戶愣了一下,發來的視頻里,餐桌腿果然歪了個小角度。我讓師傅遠程指導他調緊螺絲,最后收到一句:“謝謝你啊,比之前那個只會說‘正常現象’的客服靠譜。”
利利湊過來看聊天記錄,突然笑了:“行啊你,學會摻私貨了。”
她的手指在屏幕上點了點,“但別老這么實在,上次我跟客戶說‘確實是做工問題’,被主管扣了兩百塊。”
晚上加班時,系統彈出利利的請假申請:“去參加主播面試”。我看著她的工位空蕩蕩的,便利貼上的話術被風吹得發抖。窗外的月光照在
“家有良木”
的廣告牌上,把
“良”
字照得像個
“艮”——
生硬,固執,像那些被話術框住的日子。
淡季里的掙扎
進入家具銷售的傳統淡季。辦公室里的氣氛越來越沉悶,有人開始在工位上織毛衣,有人對著空蕩的咨詢窗口發呆。利利的主播面試沒通過,回來后更沉默了,每天對著鏡子練習微笑的時間越來越長。
我的銷售額卡在
4500
的門檻上,離
5000
還差最后一步。主管在晨會上敲著桌子:“都打起精神來!下個月搞‘家裝節’,能不能吃肉就看這波了!”
他身后的業績榜上,紅色的下滑箭頭像把倒懸的劍。
那天下午,我接到一個奇怪的訂單:客戶要定制一張
1。2
米的兒童床,備注里寫著
“要能藏東西的暗格”。我打電話過去確認尺寸,接電話的是個小女孩,聲音怯生生的:“阿姨,能幫我在床底做個小柜子嗎?我想放媽媽送我的玩偶,爸爸不知道的那種。”
利利在旁邊聽見了,皺眉說:“別接這種定制單,容易出糾紛。”
但我看著小女孩發來的手繪圖紙,突然想起自己小時候也有個藏零食的餅干盒。我跟車間師傅溝通了半天,加了五十塊錢的手工費,在床板下加了個帶鎖的小抽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