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箭!”瘦高個嚇得往后跳,正好撞在趕來幫忙的另一個漢子身上,兩人滾作一團。帶傷的那個沒防備,被他們一撞,也摔了個四腳朝天,腰間的刀掉出來,滑到了柵欄底下。
凌風趁機又拽動另一根麻繩——這次拉下來的是堆干柴,正好堆在柵欄內側,擋住了他們的視線。“萍兒!倒油!”他喊了一聲,自己則抄起那根燒紅的火鉗,從柵欄縫里伸出去,精準地燙在帶傷漢子的手背上。
“啊——!”慘叫聲在山谷里回蕩,帶傷的漢子疼得滿地打滾。凌萍已經把油罐拎了過來,順著柵欄縫往外倒,金黃的豬油遇冷凝成了塊,卻還是滑得要命。瘦高個剛爬起來,一腳踩在豬油上,再次摔了個結結實實,門牙都磕掉了半顆。
“點子扎手!撤!”瘦高個吐掉嘴里的血沫,連刀都顧不上撿,拖著帶傷的同伴就往山下跑。另一個漢子也連滾帶爬地跟在后面,跑過松樹林時,還被凌風提前綁在樹干上的藤蔓絆倒了好幾次,活像三只被趕的野狗。
凌風一直看著他們消失在山路拐角,才松了口氣,腿肚子都有點發軟。凌慧趕緊遞過來碗涼水,他咕咚咕咚灌下去,才覺得喉嚨不那么干了。
“舅舅好厲害!”念兒從柴火堆后面鉆出來,小臉上沾著灰,眼睛卻亮得像星星,“比灰灰還厲害!”
灰灰像是不服氣,對著山下“嗷嗚”叫了兩聲,瘸腿還在柵欄邊蹭來蹭去,像是在炫耀自己的功勞。
凌風沒笑,他走到柵欄外,撿起那把掉在雪地里的刀——是把生銹的鐵刀,刀鞘上還刻著個“兵”字。“果然是兵痞。”他把刀扔在地上,用腳踩斷,“他們肯定會回來報復,得趕緊做準備。”
“咋準備?”凌萍的聲音還在發顫,卻已經鎮定多了,正用抹布擦著念兒臉上的灰。
“加固柵欄。”凌風指著被砍出缺口的木頭,“用石頭壘墻,再在外面挖道溝,埋上尖木樁。”他又看了看西邊的亂石坡,“還得在那邊設幾個陷阱,他們要是從那邊繞,就讓他們有來無回。”
凌慧蹲在地上,撿起塊陶罐碎片:“我去把剩下的空罐都裝滿石子,掛在柵欄上,他們再來,就給他們來個‘天女散花’。”
“我也幫忙!”念兒舉著小拳頭,“我可以搬小石頭!”
說干就干。凌風帶著凌萍去后山搬石頭,灰灰跟在后面,時不時用嘴叼起塊小石頭,往柵欄那邊拖,雖然沒多大用,卻跑得歡實。凌慧則指揮著念兒,把空陶罐一個個裝滿石子,再用麻繩串起來,重新掛回柵欄頂上。
太陽落山時,柵欄已經被石頭加固過,外面挖了道半人深的溝,里面埋著削尖的松木桿,上面蓋著樹枝和積雪,看著跟平地沒啥兩樣。西邊的亂石坡上,凌風也挖了幾個陷阱,上面鋪著偽裝的干草,別說人,就是灰灰跑快了都得掉進去。
“這樣應該安全了。”凌風拍了拍手上的泥,往陷阱里撒了把碎冰,“就算他們帶再多的人來,也別想輕易進來。”
晚飯吃的還是中午的肉湯,只是大家都沒怎么說話。念兒大概是累了,扒拉了幾口就靠在凌萍懷里睡著了,小手里還攥著塊沒吃完的糖瓜。
凌風坐在洞口,看著外面漸漸暗下來的天色,手里摩挲著那根射出去的鐵簇箭。他知道,今天這只是開始,那些兵痞不會善罷甘休,說不定明天一早就會帶著人來。但他不怕——有柵欄,有陷阱,有手里的弓箭,還有身邊的家人,就算天塌下來,他也能撐著。
灰灰趴在他腳邊,喉嚨里發出輕微的呼嚕聲。灶膛里的火還沒滅,映得洞口的積雪泛著淡淡的紅光,像塊融化的胭脂。凌風往火堆里添了根柴,火星子竄起來,照亮了他眼底的光——那是警惕,是決心,更是守護家園的勇氣。
山風從松樹林里鉆出來,帶著點松脂的清香,吹過加固后的柵欄,發出“嗚嗚”的輕響,像在唱一首守護的歌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