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火焰即將徹底熄滅、恐慌即將爆發的瞬間——
“嘩啦!”
凌風猛地抓起旁邊一塊沉重的青磚,毫不猶豫地砸向神龕底座前方那片還算平整的泥地!磚石碎裂,泥土飛濺,瞬間砸出一個半尺深的淺坑!
他雙手快如閃電,用木棍將燒得通紅的一小堆火炭和尚未燃盡的硬木柴,從原本潮濕的地面上快速撥起,飛快地轉移到新砸開的泥坑里!同時扯過旁邊幾塊烘烤得半干的厚實老樹皮,壓在火炭上,只留下小口透氣!整個動作迅猛果決,一氣呵成,不過幾秒鐘時間。
噗!
火焰被樹皮壓住,似乎消失了一瞬!但僅僅是一瞬!更強勁的火苗猛地穿透樹皮縫隙,“呼”地一聲重新竄了起來!這次的火苗比剛才更旺,顏色也更亮,跳躍的火光驅散開剛剛凝聚的濃重黑暗,將溫暖重新帶回祠堂。
“謝天謝地……阿彌陀佛……菩薩開眼吶!”張嬸拍著胸口,語無倫次地念叨著,剛才差點嚇出竅的魂終于歸了位,臉上露出劫后余生的慶幸。
凌萍和凌慧也重重松了口氣,抱著念兒重新靠近火堆,將孩子護在最溫暖的地方。念兒在凌慧懷里,小聲地問:“娘,火不會滅了吧?我怕黑……”凌慧輕輕拍著她的背,柔聲安慰:“不怕,有舅舅在,火不會滅的?!?/p>
凌風抹了把濺到臉上的泥漿,眼神冷厲地掃過屋頂的大洞和殘破的耳房墻壁。屋頂的雨越下越大,漏雨的地方已經開始“嘩嘩”地淌下水柱,地面上的水洼越來越大;耳房那幾堵半塌的土墻上,積存的雨水不斷沁出,水珠順著墻皮往下滴落,在地面匯成小溪。
“大家都找干凈地方,聚在火邊,別靠近漏雨處?!绷栾L簡短吩咐,聲音里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晚上輪流守著火堆,一人值一個時辰,誰也別睡死,一旦有動靜,立刻喊人?!?/p>
眾人默然點頭,紛紛在火堆旁挪動身體,盡量避開頭頂滴水的縫隙和兩側墻壁滲水的區域。原本松散的人群,此刻緊緊圍繞著火堆,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安置好后,老漢才喘勻了氣,驚魂稍定,他湊到凌風身邊,壓低嗓子小聲問:“后生……那個掛在柱子上的香囊,里面裝的是啥藥啊?聞著怪好聞的,還能讓人心里不發慌?!彼盍舜蟀胼呑?,從未見過如此神奇的藥,心里既好奇又敬畏。
凌風靠著神龕殘存的底座墻壁坐下,沒有直接回答老漢的問題,反而話鋒一轉,看向他:“你剛才說水神溝的水有問題,那水一直這樣嗎?還是最近才變的?人喝了之后,都會像河灘上那兩個人一樣嗎?”他指了指門外,意指那個嘴角潰爛的男人和喝水中毒的婦人。
老漢重重嘆了口氣,整張臉都皺成了苦瓜,眼神里滿是恐懼和不解:“以前可不是這樣!水神溝上頭連著玉馬湖,那是活水,往年清亮得很,能直接喝,養活了河谷上下好幾個村子!不知怎么的,開春那會兒就不對勁了……先是湖里漂上來死魚死蝦,一開始沒當回事,后來水神溝的水也變渾了,還帶著股怪味!有人喝了之后,就開始上吐下瀉,沒幾天工夫就變得瘋瘋癲癲,見人就咬……”他搖了搖頭,聲音發顫,“村里老人都說,是玉馬湖里的妖怪醒了,要收人了,所以才讓水變得這么邪性!”
玉馬湖……
凌風默默記下這個名字,心里盤算著:看來“瘟病”的源頭大概率在湖里,只有找到湖水變質的原因,才能徹底解決危機。他又追問:“除了石頭灘,附近還有沒受影響的村子嗎?比如喝井水或者山泉水的地方?!?/p>
老漢想了想,小心翼翼地補充道:“過了咱石頭灘,再往西走個十幾里地,還有兩三個小村子,就在玉馬湖山腳背陰那面。那里地勢高,吃的是山腳浸出來的山泉水,沒沾過水神溝的水……聽說現在還沒鬧‘瘟病’。不過那邊山高林密,路難走得很,到處是荊棘和陡坡,好些人想去投奔,又怕在山里迷路,或是遇到野獸,只能在附近打轉?!?/p>
這既是新的希望,也是新的挑戰。凌風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沒再多問,只是閉上眼睛,開始閉目養神——他需要保存體力,應對接下來可能出現的危機。
夜里漫長的守候開始了。火堆在祠堂中央搖曳,提供著唯一的光和熱?;一沂卦谧羁拷麻T縫隙的位置,像一個沉默的崗哨,身體緊繃,眼神警惕。每隔一段時間,它就會機警地抬起頭,對著門板縫隙處發出幾聲低沉的威脅低吼——“嗚……”。每當這時,那從縫隙外傳來的細微抓撓聲或嗚咽聲就會消失片刻,但過不了太久,又會蠢蠢欲動,像是在暗處窺視,隨時準備發起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