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現代求生專家凌風感覺自己像是在一片無邊無際的深海里漂浮,四周是刺骨的冰冷和令人窒息的壓迫感。他想掙扎,卻發現自己連動一根手指的力氣都沒有,意識像是被抽走了大半,只剩下一些模糊的碎片在腦海里盤旋。
飛機解體時的劇烈爆炸聲、金屬扭曲的刺耳聲響、失重感帶來的心臟驟停……這些屬于“凌風”的最后記憶,如同破碎的玻璃碴,扎得他的意識生疼。
他是凌風,一個在現代小有名氣的荒野求生專家,足跡遍布亞馬遜雨林、撒哈拉沙漠、西伯利亞凍土帶……什么極端環境他沒經歷過?可他怎么也沒想到,自己會栽在一場看似普通的航班事故上。
“難道……我已經死了?”
一個念頭浮現在腦海里,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的茫然。
可這刺骨的寒冷和渾身撕裂般的疼痛又是怎么回事?死人會有感覺嗎?
就在這時,一股更加猛烈的寒意順著破舊的茅草縫隙灌了進來,像無數根冰針,狠狠扎在他的皮膚上。他打了個寒顫,意識像是被這股寒意刺激到了,竟然清醒了幾分。
他費力地睜開沉重的眼皮,視線模糊一片,過了好一會兒才勉強聚焦。
映入眼簾的,是低矮破敗的茅草屋頂,枯黃的茅草東倒西歪地搭在一起,露出好幾個能看見夜空的破洞。身下是硬邦邦的泥地,鋪著一層薄薄的、散發著霉味的干草,根本起不到任何保暖作用。
這不是他熟悉的任何地方。既不是飛機殘骸,也不是醫院,更不是他想象中的“死后世界”。
“這是……哪里?”
凌風的喉嚨干澀得像是要冒煙,發出的聲音嘶啞難聽,完全不像是他自己的嗓音,反而帶著一種少年人特有的清亮,卻又因為極度虛弱而顯得有氣無力。
少年人的嗓音?
凌風心里咯噔一下,一個荒謬卻又無法抑制的念頭涌上心頭。他艱難地抬起自己的手——那是一只瘦骨嶙峋、布滿凍瘡和傷痕的手,手指纖細,皮膚粗糙,指甲縫里塞滿了黑泥。
這絕對不是他那雙布滿老繭、指節分明的手!
他猛地低頭,看向自己的身體。身上穿著一件破爛不堪的粗麻布短褂,料子粗糙得磨皮膚,上面沾滿了暗紅色的污漬,不知道是血還是泥。透過衣服的破洞,可以看到底下同樣瘦得皮包骨頭的身體,以及那些縱橫交錯的青紫傷痕,有些已經結痂,有些還在隱隱滲血。
這具身體……太弱小了,太年輕了,也太……慘了。
就在他震驚不已的時候,一股不屬于他的記憶洪流,如同決堤的洪水般猛地沖進了他的腦海!
地主家的后院柴房、藤條抽打在身上的劇痛、凌寶那張得意又惡毒的小臉、各位家人的無視與咒罵……還有被像拖死狗一樣扔進這間破茅屋的屈辱和絕望。
這些記憶清晰得仿佛他親身經歷過一般,每一個細節都無比真實,每一次疼痛都感同身受,每一次背叛都讓他的心像是被狠狠揪住。
原主也叫凌風,今年只有十四歲。親母早逝,父親續弦娶了趙春花,從此他的日子就墜入了地獄。后娘刻薄又有心機,很快就把爺奶和父親哄得都聽她的,后娘除了剛進凌家時對凌風姐弟稍好一點,而在有了弟弟凌寶后就徹底變了樣,對待姐弟倆就像使喚奴隸一樣,而弟弟凌寶卻被寵得無法無天!除了姐姐凌慧,沒有一個人真心待他。而姐姐凌慧去年也為了替凌寶交束修,被后娘收了高彩禮嫁到了鄰村!
這次被地主家的人毒打,也是因為凌寶偷了地主兒子的書,卻反過來栽贓到他頭上。而他的家人,不問原由為了那所謂的“名聲”,為了不影響凌寶讀書,竟然狠心地把他這個身受重傷、奄奄一息的親兒子(親孫子)丟在了這個破茅屋里,任其自生自滅。
“草!”
凌風忍不住在心里爆了一句粗口。活了三十多年,他見過人性的險惡,也經歷過生死的考驗,但像這樣一家子冷血無情、顛倒黑白的,他還是頭一次見!
這哪里是家人?簡直是披著人皮的豺狼!
原主就是在這種極致的痛苦、寒冷、饑餓和絕望中,咽下了最后一口氣。而自己,一個來自現代的靈魂,竟然在空難之后,陰差陽錯地占據了這具瀕死的身體。
穿越?
這個只在小說和影視劇里看到過的詞,竟然真真切切地發生在了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