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更五章,架空情節,新手開篇,肯定有很多不嚴謹的地方,敬請諒解!
……腦子寄存處……———————————————
暮春的肅殺,如同一條無形的鞭子,狠狠抽打在青山村貧瘠的土地。本該是青翠滿目、生機勃發的季節,大地卻呈現出一種令人心悸的焦渴。干涸的田壟張著蛛網般的巨大裂口,像垂死老人嘴邊的褶皺,無聲地訴說著連續干旱的殘酷。
寒風卷著塵土,打著旋兒掠過空曠的田野,帶來一絲反常的冷意。在村東頭最邊緣那間快要倒塌的茅草屋里,蜷縮著一個瘦小的身影——凌風。本該風華正茂的年紀,身形卻佝僂得如同一個久經風霜的老人。破舊得幾乎看不出原本顏色的粗布短褂上,布滿了塵土和凝結成暗褐色的斑斑血跡,緊貼著少年瘦骨嶙峋的身體。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牽動著遍布胳膊、后背的猙獰青紫傷痕,火辣辣的刺痛感不斷沖擊著他昏沉的意識。這些新鮮的創口,是地主王老爺家兇神惡煞的家丁們,用藤條狠狠抽出來的烙印,每一道都深可見骨。
“小傻子!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偷我們少爺的圣賢書!”一個滿臉橫肉、三角眼透著陰狠的家丁,朝著凌風的腰側又重重踹了一腳。巨大的沖擊力讓凌風身體猛地一弓,像只被踩扁的蝦米,喉頭腥甜上涌,眼前驟然被濃墨般的黑暗吞噬,金星在黑暗中瘋狂亂竄。他想張嘴辯解,想大聲喊出真相,可喉嚨干澀嘶啞,只能發出“嗬嗬”的、如同破舊風箱般無助的聲響。
真相?就在一個時辰前,它顯得那么蒼白可笑。
他奉后娘趙春花的命令,去地主家大宅外叫同父異母的弟弟凌寶回家吃晚飯。這個差事他早已習慣,只是今日等待的時間格外漫長。黃昏的村路上冷風嗖嗖,他搓著凍得通紅的雙手,倚著冰冷的青磚院墻,麻木地站著,雙腿早已僵硬。就在他快要支撐不住時,走進后門叫人時,看到一個熟悉的小身影鬼鬼祟祟地從王宅的書房溜了出來——正是凌寶。他懷里緊緊抱著一個用藍布裹著的長條形物件,臉上洋溢著一種做壞事得逞的、混合著緊張與興奮的光芒。
“傻哥!快,幫我拿一下!”凌寶像做賊似的竄到他跟前,一把將那布包塞進他毫無防備的懷里,壓低了聲音,話語里帶著一絲邀功般的得意,“嘿嘿,這可是王家小少爺花了三兩銀子買回的最新畫本,我趁他們不注意順出來的!等我仔細看完,明兒一早再偷偷塞回去,神不知鬼不覺!”
冰涼的布包入手,凌風的心猛地一沉。他的思緒雖不如常人那般敏捷清晰,但最基本的利害關系他還懂得——地主老爺家的東西,哪是能隨便碰的?他想也沒想,抓著布包扭身就想送回去,嘴里顫抖低聲勸誡道:“寶…弟!不行,快放回去,被發現了會被打死的!”
然而,一切都已經晚了。
“站住!小賊!”一聲炸雷般的暴喝在身后響起,緊接著就是幾個如狼似虎的家丁氣勢洶洶地從門后撲了出來,瞬間將他按倒在地。粗糙的石子地面狠狠蹭過他稚嫩的臉頰。
就在這混亂之際,凌寶的小臉上閃過一絲與他年齡極不相符的狡黠和冰冷,隨即變臉似的爆發出刺耳尖利、足以穿透耳膜的叫喊:“啊!快抓住他!我看到他偷了小少爺的書,他說這書拿到縣里能換大錢買肉吃!還說……還說地主家老爺的錢堆成山,丟本破書就像拔根毛,壓根不算啥!”
那尖細的童音像淬了毒的冰針,狠狠扎進凌風的心窩,冰冷得讓他全身的血都涼了。他難以置信地抬起頭,目光穿過那幾個家丁粗壯的臂膀,死死盯住凌寶那張寫滿了“我是告發者”且嘴角微微上翹的得意小臉。那表情里深藏的惡毒和算計,讓他第一次對這個從小讓著、護在身后的親弟弟感到了徹骨的寒意和深入骨髓的陌生與恐懼。一股寒流瞬間從腳底竄上頭頂,頭皮陣陣發麻。
更糟糕的是,趙春花像掐著時間點一樣,適時地出現了。“哎呀!我的老天爺啊!怎么了這是?”她人未到,帶著哭腔的尖嗓子已經先聲奪人。她沖到近前,對著被死死按在地上動彈不得的凌風,劈頭蓋臉就是又擰又掐,唾沫星子混著尖銳的咒罵噴了他一臉:“你這個不省心的孽障!天生的壞胚子!就知道偷雞摸狗!克死了你親娘還不夠,還要把咱老凌家祖宗八輩的臉都丟盡嗎!我們上輩子造了什么孽攤上你這個討債鬼喲!”她一邊撕打著,一邊不著痕跡地給領頭的家丁使了個狠厲的眼色,那眼神里赤裸裸的算計和冰冷,讓凌風如墜冰窖,恐懼瞬間壓過了身體上的劇痛。
王老爺那肥胖滾圓的身軀很快也出現在了內院門口。他穿著團花錦緞的長袍,油光水滑的臉上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嫌惡,手里兩個油亮的鐵核桃被盤得“咔咔”作響,小眼睛瞇成一條縫,打量著地上泥濘不堪的少年,冷哼道:“哼!凌老根那個悶葫蘆,倒是養出個好手好腳的‘人才’!偷書偷到我的頭上了?看來前些日子對你們這些刁民還是太仁慈了!來人給我往死里打!沒聽到骨頭響不許停!打完了丟到他家門口,告訴凌老根,管好他家這個會偷雞摸狗的小傻子!”
不一會凌風被帶到后院柴房,粗糲、浸透冷水的藤條撕裂空氣,帶著嗚咽的風聲,如同驟雨般瘋狂落在凌風單薄的脊背上、腿上、胳膊上。剛開始他還能死死咬住下唇,嘗到嘴里咸澀的鐵銹味,硬撐著一聲不吭。可隨著力氣一點點流逝,劇痛如同潮水般洶涌而來,將他的意志一寸寸撕碎。意識在尖叫和鞭笞聲中痛苦地搖曳,最終,黑暗徹底席卷了他的世界。
再次恢復些許意識時,身體如同被拆卸重組過一般,每一寸骨頭和肌肉都在叫囂著劇痛。他發現自己正被兩個家丁粗魯地拖行著,粗糙的地面無情地摩擦著他本已血肉模糊的后背和雙腿,留下粘膩的血痕。身體輕飄飄的,像一截失去生命的朽木被丟在家門口。凌風視線模糊地掠過自家那扇熟悉的院門。
他看到了。
父親凌三柱,那個生養他的男人,像個局外人一樣,深深地佝僂著背,躲在半開的門板后面,低著頭,雙手不安地搓著衣角,眼神躲閃游移,不敢與他對視哪怕一瞬。
爺爺凌老根,這個家中一言九鼎的“家主”,蹲在低矮的門檻上,猛吸著旱煙桿,劣質煙草辛辣的氣息在空氣中彌漫,他眉頭皺成深刻的川字,渾濁的老眼冷默地看著凌風,不知是在責怪凌風損了他那點微薄的“顏面”,還是擔心影響凌寶讀書的前途,那眼神就像刀子般在凌風身上掃過!
奶奶凌王氏,背對著門口,看似在忙碌,整理著灶臺前稀疏的柴禾,動作僵硬而刻意,仿佛對門外發生的一切充耳不聞,嘴里卻嘀咕著“丟人哦,造孽哦!”
大伯和二伯在一旁閑談,好像外面沒事發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