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神中繼站的金屬穹頂總像蒙著層化不開的冷霧,光線順著穹頂的焊縫流淌下來,在地面碎成星點,映得李默手腕上的手環格外扎眼。那手環的修復進度條卡在【2%】,是他用三天前在角落翻出的砂紙磨掉兩層銹殼才換來的——這點進度連任務列表都看不全,只能勉強接收主神的基礎提示,像個半瞎的人摸著墻走路。
他抬手按了按左側肋骨,那里還隱隱作痛。第一卷最后跟銹痕小兵拼刀時,對方的脈沖槍余波掃到了肋下,裂了道不算淺的口子。應急噴霧噴了三次,只能止表面的血,一動還是牽扯著鈍痛,像有根細針在肉里扎著。
“真不修?”林溪的聲音從控制臺那邊傳來,她正蹲在代碼星甲的陰影里,機械義指關節處纏著圈新的無菌膠布——是用3小主神碎片從能量柱兌換的。那碎片泛著淡金光澤,捏在手里有細微的暖意,是他們現在僅有的家底。“能量柱顯示,中度體表裂傷,5小碎片就能穩住。你總不能帶著傷進副本,到時候連刀都舉不起來。”
李默看向中繼站中央的能量柱,柱體上【剩余主神碎片:20小】的數字隨著林溪的動作閃了閃。他沉默了兩秒,最終點了點頭:“修。但你那義指也得弄,別等進了副本短路。”
林溪嗯了聲,起身走到能量柱前,將5小碎片按進柱體的凹槽里。淡金色的光流順著凹槽爬出來,像條纖細的蛇,緩緩纏上李默的肋下。暖意瞬間漫開,之前的鈍痛像被溫水化開般漸漸消散,不過半分鐘,能量柱便彈出提示:【中度體表裂傷修復完成,消耗主神碎片(小)×5,剩余碎片:15小】。
李默活動了下肩膀,肋下的束縛感徹底沒了。他轉頭看向林溪,她正將3小碎片塞進凹槽,光流纏上她的機械義指,之前活動時的滯澀感很快消失,指尖的電流麻意也退了。“好了。”林溪捏了捏義指,藍色的代碼流光在指尖繞了圈,“星甲還是老樣子,基礎防御能啟動,但能量掉得比平時快一倍,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兩人往休息室的方向走,剛轉過金屬走廊,眼前便浮現出兩間屋子——這是主神中繼站的規矩,回歸幾人,便會按每人的潛意識生成幾間休息室。李默的那間,靠墻擺著張泛著機油味的金屬工作臺,臺面上整齊碼著他以前在維修廠用慣的扳手、螺絲刀,甚至還有半罐沒開封的機械潤滑油,連油標的刻度都跟記憶里的一模一樣。林溪的房間則飄著細碎的藍色代碼,中央的控制臺和她曾經編寫星甲程序的設備分毫不差,鍵盤上“Ctrl”鍵的磨損痕跡都沒偏差。
“沒想到還能有這種地方。”李默走進自己的休息室,指尖劃過工作臺的冰涼表面,心里卻沒什么暖意。楚肖毅和顧小緣不在,大黃蜂自爆時的火光、鐵皮倒下的背影還在腦海里轉,再熟悉的場景,也填不滿空落落的感覺。他從背包里掏出閃電脈沖匕首,刃口的能量槽裂著道細縫,之前被銹痕小兵的武器砸到后,能量指示燈就一直停在28%,像顆隨時會滅的煙頭。他用砂紙打磨了會兒刃口,又往能量接口里滴了滴潤滑油,折騰半天,指示燈才勉強爬到30%。
林溪走進自己的休息室,代碼流光自動纏上她的手腕,在控制臺上投射出虛擬界面。她試著輸入幾組防御指令,藍色光紋在身前展開時,終于不怎么顫抖了,但能量條掉得快——10分鐘的基礎防御,就耗了平時15分鐘的能量。她關掉界面,從鐵皮修復箱里翻出兌換的物資:三罐應急噴霧(其中一罐噴嘴有點堵)、五片薄得像紙的金屬貼片、兩節電量只剩40%的舊電池,還有半包泛潮的壓縮餅干。都是用3小碎片換的,再省著用,也撐不了幾天。
“碎片太少了。”林溪走到門口,看著能量柱上的【12小】數字,“主神只說副本是銹痕采礦站,要找能源核心數據,沒提別的。”
李默也走了出來,手里攥著那兩節舊電池:“走,去傳送門。別等了。”
兩人穿過走廊,傳送門的淡藍色光暈已經亮了起來,像塊浸在水里的玻璃。李默按下啟動按鈕,光暈里傳來細微的空間扭曲聲,像風吹過生銹的鐵皮。他回頭看了眼休息室的方向,深吸口氣,率先踏了進去——這是為楚肖毅和顧小緣找解封方法的第一步,沒資格猶豫。
林溪緊隨其后,光暈裹住身體的瞬間,熟悉的眩暈感傳來。眼前的景象很快被暗紅的顏色取代,風裹著沙礫打在臉上,帶著股刺鼻的鐵銹味,還有點淡淡的腥氣,像是血混著金屬腐爛的味道。
落地時,腳下是布滿銹孔的金屬地面,暗紅色的風沙卷著碎石,打在旁邊廢棄的采礦設備上,發出“叮叮當當”的響聲,像無數只細蟲在啃噬金屬。不遠處的選礦機歪歪扭扭地立著,滾筒上纏著斷裂的傳送帶,上面還掛著些深褐色的殘渣,不知道是礦石還是別的什么。更讓人頭皮發麻的是,選礦機的陰影里,幾只半人高的異形幼體正趴在那里,猩紅的眼睛亮得像鬼火,嘴里的綠色黏液滴在地上,腐蝕出一個個淺坑,發出“滋滋”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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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李默立刻握緊匕首,能量指示燈調到最高,紅色的微光在暗紅風沙里格外顯眼。林溪也迅速展開星甲的基礎防御,藍色的光紋在身前形成道薄薄的屏障,光紋邊緣還帶著點細微的顫抖,卻也足夠擋住普通的攻擊。
就在這時,身后突然傳來“滋滋”的空間扭曲聲,比傳送門啟動時更響。李默和林溪同時回頭,只見淡藍色的光暈在他們身后不遠處炸開,七道人影像被一股力量直接“甩”出來,落地時還帶著踉蹌,有人直接摔在地上,發出悶響。
最前面的是個穿青灰長風衣的男人,左袖空蕩蕩地掖在腰間,右手握著枚黑色的菱形棋子,棋子表面刻著細密的紋路,泛著微弱的藍光。他落地時很快穩住了身形,沒有多余的動作,只是掃了眼周圍的風沙和異形幼體,眼神冷靜得不像剛經歷過空間扭曲,甚至沒皺一下眉。
旁邊是個比李默還高半個頭的男人,身材壯得像頭熊,落地時把金屬地面踩得“咚”響。他沒帶武器,只是彎腰從旁邊撿了塊半人高的廢棄合金板——那是采礦機上掉下來的零件,邊緣還卷著毛刺,他掂了掂,直接扛在了肩上,權當盾牌用。
后面幾個人就亂多了:穿灰色工裝的男人拎著個磨破邊角的工具包,油污沾了滿手,落地時差點摔了,趕緊護住包,嘴里念叨著“我的機床還沒擰完最后顆螺絲”;穿電工服的年輕人懷里揣著支橙色的電工筆,落地時筆掉在了地上,他慌忙撿起來,攥在手里,眼睛瞪得溜圓,四處亂看,像只受驚的兔子;穿西裝的男人領帶歪在一邊,懷里抱著幾張皺巴巴的銷售合同,臉色白得像紙,嘴唇哆嗦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穿保安制服的男人下意識地往后縮,腰間的舊對講機“滋滋”響個不停,卻沒傳出任何聲音;戴眼鏡的男人抱著本厚厚的保險單,落地時直接坐在了地上,眼鏡滑到了鼻尖,他也沒敢撿,身體抖得像篩糠。
“你、你們是誰?”穿西裝的男人最先開了口,聲音帶著哭腔,“我叫張誠,是做銷售的,剛才還在跟客戶簽合同……這是哪兒啊?綁架嗎?我沒錢,真沒錢……”
李默沒工夫安撫他。風沙里的異形幼體已經動了,三只幼體從選礦機的陰影里爬出來,綠色的黏液順著嘴角往下滴,猩紅的眼睛死死盯著他們,喉嚨里發出“嘶嘶”的低吼,爪子在金屬地面上劃出細碎的“嘎吱”聲。他快速掃過眼前的七個人,語速極快:“主神拉來的,要一起完成任務。現在在采礦站,有怪,不想死就抱團!”
話音剛落,最前面的那只幼體突然撲了上來,目標是離得最近的孫強。孫強嚇得尖叫起來,抱著保險單縮成一團,連躲都忘了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