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樣我就更有理由不回去了。”魏予箏說,“我一定不會回去的。”
吃飯的時候誰都沒有講話,只有碗筷安靜的聲音。
不知道是不是魏予箏的錯覺,他那便宜弟弟好像特意把椅子拉得靠近他一些。
兩個人面前對坐著父母,魏予箏的胸口依舊發悶,但不是因為他爸對他動手。
倒不如說動手才是正常的,對方動手,他才有理由表明自己的立場。
借住,可以,但異想天開,突然想要感人肺腑的親情了,想要自己能對他們好,做夢。
吃完了飯,后媽收拾碗筷時小聲說了句,“我看你手機一直在響,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魏予箏說不用管,起身要把自己的碗拿回廚房,后媽連忙阻止,說我來我來。
魏予箏沒再讓。
后媽回到臥室后,不知道和魏父聊了什么,過一會兒出來替魏予箏他爸傳達意思:“我們今晚就走了。”
魏予箏說好的,需要我幫忙叫車嗎。
后媽說不用了,魏予箏又說,“那行,謝謝你幫我喂魚。”
女人一愣,竟是愣神了好幾秒,直直盯著魏予箏,許久才道:“不用謝,是我應該謝謝你才對,晗晗成績不好,我們也挺操心的,要真像你一樣省心就好了……”她說著低下頭想了一會兒,最終什么也沒說,走掉了。
或許她是想說對不起,因為當初的冷眼旁觀,也可能什么都沒有,她只是想要沉默。
魏予箏曾經也恨透了對方,女人永遠將手臂護在自己小兒子的耳邊,不讓他聽見他的哭聲和慘叫。
那是恨嗎?
魏予箏后來想,可能更多是嫉妒,因為別人有媽媽,他沒有。
因為她把手捂在自己兒子的耳朵上,而不是他的。
他是個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小孩。
他太渴望被人愛了,希望有個人能夠跟他說,沒關系的不要怕。
而后來,這些東西他都得到了。
盡管不是在自己媽媽身上得到的,但比那更加寶貴。
十歲那年,魏予箏遇到一個和他同齡的、說他講話很吵的男孩。
他太討厭尹封了。
此后的每一年、每一個腳步都和這個人一塊度過,人生里會有很多個十年、二十年,但十歲到二十歲,是一段獨一無二的、沒有辦法復制重來的時光。
我們一起上學下學,被老師留堂后在走廊上等著彼此;我們考到同一所高中,在一個宿舍里當室友,也坐同一班回家的巴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