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年以后他和他爸一家的接觸少之又少,魏父也很久沒當著他的面發過脾氣,魏予箏幾乎要忘記男人粗鄙暴戾的一面。
而隨著事情真正發生,從前的那些感受、那些無能為力的瞬間再次噴涌而來,將他埋沒進去,讓他沒辦法及時做出反應。
魏予箏又一次晃神,尹封走到他身前,一只手抬起他的下頜,要他直面自己。
“我是問你,為什么不和我說。”尹封彎下身來,語氣依舊平淡,“魏予箏,我們不是朋友嗎?”
他接受了這層關系,退回到從前的那個位置上,于是更加不能接受對方對自己的欺瞞。
這很合理。
魏予箏心底升起莫大的愧疚,可不管他們的關系有沒有越界,再給魏予箏一次選擇的機會,他還是會選擇不說。
“……我不想你們再見面了。要是再發生沖突怎么辦,我該怎么向阿姨交代?”
他說著甚至主動抓住尹封空下的那只手,攥在手心里緊緊的,眉頭也蹙得緊緊的,瞳仁里映著燈光的一點熾色,隨著語氣的起伏一并亂顫,“要是那時候我沒有……我沒有跟你說那些話就好了,我已經很后悔了。”
“我什么都沒有了,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應該就是從魏予箏上高中開始。
魏奶奶歲數大了,身上大病小病一直不斷,尤其是腰椎方面有大問題。
鎮上有個中醫大夫,大院里的老人都愛去那里看病,后面因為坐不住,魏奶奶連最愛的打牌也舍棄了,每周都去大夫那兒做針灸理療。
魏予箏當時在縣里上學,不能每天都回去,每次放月假回來,一推開門,就能聞到那股濃重的中藥味。
問老人家身體怎么樣,他奶奶不想他擔心,總是說還過得去,要他別操心這些,好好學習。
魏予箏高一的時候成績不算特別好,在班里是中上游,放在年級里就不夠看了。尹封好好學能考得跟他差不多,不過他是體育特長升上來的,之后要報考大學也會往那方面靠,兩個人的情況不一樣。
上高一的時候還沒什么緊迫感,一年的時間很快從指縫里流出去。
忽然有天魏奶奶把他叫到自己身邊,問他今后有什么打算,想考哪所大學,將來做什么工作。
這在魏予箏聽來更像是山那邊的事,他說自己還沒想好,魏奶奶讓他從現在開始好好想想。
魏予箏不明白,也沒往心里去。
下一次再見魏奶奶,就是在縣醫院的病床上。
當時正上著英語課,班主任忽然推門進來說:“魏予箏你跟我出來一趟。”
魏予箏還以為是他和尹封又惹了什么事被老師發現了,絞盡腦汁想不到半點,道歉的話倒是先揣進肚子里了,一轉頭班主任跟他講,你家里剛給打了電話,你奶奶住院了,你要不要……
你要不要去看看?
話沒說完,魏予箏就往外面跑了,他們教室在二樓,靠窗的同學看他跑出去,一個個伸長脖子交頭接耳。
英語老師在講臺上敲自己的教科書,嘭嘭兩聲還沒來得及開口,見到尹封直接起身。
“哎,你干什么?現在還在上課呢!你給我坐下!”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