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倩蓉坐在床邊,看著那碗黑漆漆的藥,眼淚又掉了下來。
她摸著還未顯懷的小腹,心里又悔又痛。這是她和魏揚(yáng)的孩子,可魏郎說了,孝期不能留,留著只會毀了他的前程。欒氏見她遲疑,連忙端過藥碗遞到她嘴邊:“蓉兒,快喝了吧!喝了才能等世子孝期滿了娶你,不然你這輩子就完了!”
戚倩蓉閉了閉眼,忍著喉間的惡心,仰頭將苦澀的藥汁一飲而盡。半個時辰后,小腹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絞痛,鮮血順著裙擺往下滲,很快浸濕了身下的褥子。
“娘……娘!好痛……好多血……”她抓著欒氏的手,聲音微弱得像蚊蚋,臉色慘白如紙。
欒氏看著滿床的血,嚇得魂都飛了。她這輩子沒見過這陣仗,這事戚炳春過來也不方便,慌亂間只想起薛嘉言。往常家里有事,不都是她來收拾?
“彩鳶!彩鳶!快去找大奶奶!讓她來看看蓉兒!”
彩鳶連鞋都快跑掉了,跌跌撞撞沖進(jìn)春和院,卻被司春攔住。
“彩鳶姑娘,這大半夜的,你慌什么?”司春擋在門前,神色平靜。
“司春姐姐!不好了!我們姑娘流了好多血,快讓大奶奶去看看吧!”彩鳶急得眼淚直流,伸手就要推開司春往里闖。
司春卻紋絲不動,側(cè)身擋住門:“實(shí)在對不住,我們大奶奶傍晚就不舒服,喝了藥已經(jīng)睡下了,實(shí)在經(jīng)不起打擾。”
“可我們姑娘快不行了!”彩鳶哭喊道。
司春從袖中摸出一把碎銀子,塞進(jìn)彩鳶手里,語氣緩和了些:“大奶奶病著去了也幫不上忙,不如你拿著這銀子,趕緊去請個大夫來。大夫才懂怎么止血救命,你說是不是?”
彩鳶看著手里的碎銀子,又想想戚倩蓉痛苦的模樣,只好咬咬牙轉(zhuǎn)身跑了。
司春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這才輕輕舒了口氣。
薛嘉言哪里是病了,是去了宮里。
長宜宮的寢殿里,燭火燃得明晃晃的,薛嘉言坐在鋪著軟墊的紫檀木凳上,有些焦躁地等著。
忽聽得殿外傳來輕緩的腳步聲,姜玄推門走了進(jìn)來。
他今日穿了件墨色常服,黑發(fā)僅用一根玉簪束著,眉宇間帶著幾分未散的倦意,右手輕輕揉著太陽穴,見著薛嘉言,緊繃的下頜線才稍緩,聲音低啞:“等久了吧?方才頭又疼起來,讓太醫(yī)按了半刻鐘,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