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一切,都通過那根該死的紅線,毫無保留地、無比清晰地,傳遞到了淵皇的感知之中。
他“聽”到了那深情的呼喚。
他“看”到了那笨拙卻真誠的舞姿。
他“感受”到了那份毫無保留的、熾熱到足以燒毀一切的愛戀。
“……”
淵皇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他身周的空氣,開始出現扭曲。碎魂淵里那些無知無覺的魂體碎片,在靠近他百丈之內時,便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瞬間碾碎,連哀嚎都來不及發出。
他腳下那堅硬無比的魔巖,開始寸寸龜裂,蛛網般的裂紋向著四面八方蔓延。
他的道心,正在崩潰的邊緣。
他萬年的修行,他身為魔界至尊的驕傲,他純粹而孤高的靈魂,在這一刻,被這頭搔首弄姿的魔物,用一種最荒誕、最滑稽的方式,反復地踐踏、碾壓。
他知道,他必須做出選擇。
要么,順應自己的本心,將這頭讓他作嘔的蟲豸連同這根紅線一起毀滅,承受道心徹底破碎,修為一朝盡喪的后果。
要么……
淵皇猛地睜開雙眼,血色的瞳孔深處,一片瘋狂與偏執交織的火焰,熊熊燃燒。
他看著洞穴里那頭還在賣力表演的魔物,看著它那八只“含情脈脈”的眼睛,一個連他自己都覺得不可理喻的、荒謬到極點的念頭,浮上了心頭。
他要他要……接受它。
這個念頭并非屈服,而是一種更冰冷的、更殘忍的決定。
像一個被劇毒侵蝕的帝王,在無法立刻找到解藥時,選擇將那塊腐爛的血肉,暫時當作自己身體的一部分來“供養”。
毀滅這頭魔物,等同于親手撕裂自己的道心。因果之線一旦形成,強行斬斷的代價,是他此刻也無法承受的。
既然無法斬斷,那便順從。
順從它,研究它,掌控它……直到找到那個源頭,將這份施加于他身上的、萬古未有的奇恥大辱,連本帶利地,千倍萬倍地奉還。
當這個決定在他心中成形的瞬間,那場足以撕裂神魂的內戰,戛然而止。
殺意與愛意不再相互攻伐,而是達成了一種詭異的平衡。極致的厭惡被他用絕對的意志力強行壓下,沉入神魂的最深處,如同鎮壓在無間地獄下的惡鬼。而那股由紅線催生出的、瘋狂的愛意與保護欲,則被他允許浮上表面,主導他接下來的……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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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周扭曲的空間恢復了平穩。腳下龜裂的魔巖停止了蔓延。那股幾乎要毀天滅地的狂暴氣息,如潮水般退去,收斂得無影無蹤。
淵皇邁開了腳步。
他一步一步,向著那個山洞走去。
他的步伐很穩,很慢,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破碎的驕傲之上。他的表情依舊沒有任何變化,那張俊美非人的臉上,看不出絲毫喜怒。唯有那雙血色的瞳孔深處,理智的冰冷與被迫的狂熱交織成一片深不見底的旋渦。
洞穴里的魔物,看到他走來,跳得更加起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