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沈言皺眉輕咳,朝著宋清姝使了個眼色,她才緩緩從隨身攜帶的布包里取出兩卷畫著,交給衙差遞到沈言手上。
“民女所言句句屬實,皆是以驗尸后所看見的做出判斷。”宋清姝的聲音不大,但卻有獨特的穿透力,使得堂內瞬間安靜下來,“此乃陸小姐的尸檢繪圖。”
衙差取出木架,將畫紙展開掛在木架上,上面畫著陸小姐死前的樣子,旁邊畫著的是陸小姐的腹部。
從劃開到呈現的腹部內部都一一精細的畫了下來,清晰的寫著胎胞的大小、尺寸,甚至連細微的脈絡走向都畫的一清二楚。
“胎胞近兩個月大小,脈絡呈蛛網。”
堂下一針嘩然,陸小姐身家清白,竟然會做出未婚先孕的丑事?是真是假?
不等眾人反應,宋清姝示意衙差展開另外一張畫紙。
“此乃小桃的尸身尸檢圖。”宋清姝除了將小桃的尸身畫在上面之外,還畫下小桃手指上的污漬,以及一口水井圖。
“在小桃斷裂的指甲縫里找到水井井壁的苔蘚,距離陸府不遠的廢棄別院內找到一口水井,井壁上有明顯抓痕,力道極深,是從下而上攀爬所致。”
“如若小桃是與陸小姐姐妹情深,何必要費勁爬上水井?”
宋清姝聲音清冷,眼眸沉沉的望向哭聲漸止的陸夫人,“在陸小姐的裙擺上有一處不起眼的拖拽刮痕,水井旁剛好發現凸起的石頭上有一縷錦衣的絲線。”
“陸小姐未婚先孕不想活了,她自己跳井衣裙怎會被石頭刮掉絲線,小桃主仆情深,又何必拼死掙扎,指甲盡斷,喉嚨斷裂?”
一連串的質問讓在場眾人無言可對,無話可問,陸夫人的臉色頓時慘白,手里攥著錦帕望向陸老爺。
沈言見狀拍了拍驚堂木,衙差高聲傳喚,“傳同濟堂王掌柜上堂!”
一個穿著錦緞的中年男子誠惶誠恐的上了公堂,“草民是同濟堂的王掌柜,陸府尋常都是在同濟堂拿的藥。”
沈言端坐高堂,看了一眼宋清姝后說,“在發現陸小姐尸首前,是否有人前去同濟堂買過三錢藤?”
王掌柜點了點頭,從懷里拿出賬冊遞給衙差,“在七日前,有人來同濟堂買三錢藤,三錢藤本就買的少,小店也只有幾兩的貨,那人一次性全買走了。”
“可還記得那人長相?”
王掌柜回憶了一下,開口說道:“那個男人裹的嚴嚴實實,還戴著斗笠,不過他出手大方,用雙倍的價錢買下了三錢藤,小人只是做生意的,不會過問客人的私事,也沒敢多看。”
沈言拿過賬冊,翻到了三錢藤被買的那日,“胥國七年,初冬,賣出二兩三錢藤,根據律法,只可購買一錢三錢藤,你卻賣給一人二兩?”
聞言,王掌柜戰戰兢兢的連頭都不敢抬,“大人,三錢藤進價高,放在小店已經有一年時日,再過些日子就用不成了,小人也是怕藥材砸在手里,這才大著膽子全賣了。”
他要是知道買了藥材的人會死,給他幾個膽子也不敢賣!
陸老爺聽了這話,滿腹疑惑,“三錢藤?是有人想害婉媚?”
“非也。”宋清姝插了一句話,“三錢藤性寒,味苦,用來落胎的良藥,只不過尋常人只是紅花打胎,殊不知三錢藤只需一副藥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