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一個,終于找回了自己全世界的,普通的男人。
孟聽雨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她伸出雙臂,輕輕地,環住了他的脖頸,生澀而又堅定地,回應著他的吻。
破鏡,終究重圓。
念念站在一旁,歪著小腦袋,看著在晚霞中親吻的爸爸媽媽。
她看不懂這復雜的一切。
她只是覺得,爸爸好像不哭了,媽媽好像也不哭了。
溪水還在流淌,晚風吹過竹林,發出沙沙的聲響。
一切,都和四年前的那個午后,沒什么兩樣。
只是,這一次,他沒有再落荒而逃。
他吻著他失而復得的全世界,用盡了余生所有的溫柔與虔誠。
從平山鎮回來后,顧家大宅的氣氛發生了微妙而深刻的變化。
那座曾經被清冷與藥香籠罩的院落,如今總能飄出食物最本真的、令人心安的香氣。
顧承頤不再是那個把自己囚禁在書房和輪椅上的孤僻病人。
他開始“不務正業”。
比如此刻,清晨的陽光透過“聽雨小筑”的玻璃窗,在他熨燙得筆挺的白襯衫上鍍上一層淺金。
他坐在輪椅上,膝蓋上攤著一本厚重的德文原版科研文獻,目光卻越過書頁,一瞬不瞬地,落在廚房里那個忙碌的纖細身影上。
孟聽雨正在處理今天唯一一位客人的食材。
她的動作行云流水,一把小巧的銀刀在她指尖翻飛,將一塊冬瓜去皮,然后片成薄如蟬翼的片。
陽光照在她專注的側臉上,長長的睫毛投下一小片陰影,神情寧靜而圣潔。
她已經換下了在平山鎮時的樸素布衣,穿上了一件月白色的改良式旗袍,勾勒出不盈一握的腰身。烏黑的長發用一根木簪松松地挽著,幾縷碎發垂在耳邊,平添了幾分居家的溫婉。
記憶復蘇后的顧承頤,對她的依賴與占有欲達到了一個全新的、令人發指的高度。
他仿佛要將這四年錯過的時光,全部變本加厲地補償回來。
只要孟聽雨在他的視線里,他就安然地看書,處理郵件,周身散發著一種“歲月靜好”的饜足感。
一旦她離開超過五分鐘,他便會控制著輪椅,無聲無息地出現在她身后。
不說話,就那么靜靜地看著。
顧家上下對此已經見怪不怪,甚至連顧老爺子都默許了自家孫子這種“嫁雞隨雞”般的黏人行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