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縷金色的余暉,穿過樹葉的縫隙,落在他和孟聽雨的身上,為他們鍍上了一層溫柔的光暈。
周圍的一切,似乎都安靜了下來。
只剩下潺潺的溪水聲,和彼此清晰可聞的心跳。
顧承頤抬起那只因為用力而指節泛白、依舊在微微顫抖的手。
他捧起了孟聽雨的臉。
他的指腹粗糲,帶著常年握筆留下的薄繭,此刻卻用著一種近乎虔誠的溫柔,一點一點地,擦拭著她臉頰上冰冷的淚痕。
他的目光,專注而又深情。
像是要將她此刻的模樣,連同她眼中的每一絲心疼,都深深地,刻進自己的靈魂里。
孟聽雨沒有動。
她只是迎著他的目光,任由他擦拭著自己的眼淚。
她能感覺到,他掌心的溫度,正在一點點地,驅散溪水的冰冷,也正在一點點地,撫平她內心的驚惶。
他眼中的風暴,已經平息。
取而代之的,是她熟悉的,又有些陌生的,深不見底的溫柔與眷戀。
是“阿頤”的眼神。
也是“顧承頤”的眼神。
在這一刻,它們終于,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
顧承頤沒有說話。
所有的語言,在這一刻,都顯得蒼白無力。
他只是低下頭,在晚霞的見證下,在潺潺的溪水聲中,深深地,吻了下去。
這個吻,不再有試探,不再有情動,更沒有絲毫的霸道與掠奪。
它輕柔得,像是一片羽毛,小心翼翼地,落在了她的唇上。
卻又沉重得,承載了整整四年的思念,虧欠,與失而復得的無上狂喜。
他嘗到了她唇上殘留的,淚水的咸澀。
也嘗到了,一絲若有若無的,屬于他自己的,血的鐵銹味。
兩種味道,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種奇異的,名為“救贖”的滋味。
他不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科研大佬。
也不是那個懦弱避世的潦倒過客。
他只是一個,終于找回了自己全世界的,普通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