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普通的咳嗽。
每一聲,都帶著一種沉悶的、仿佛要將五臟六腑都咳出來的撕裂感。
他挺得筆直的脊梁,在這一刻轟然垮塌,整個人蜷縮在太師椅中,瘦削的肩膀劇烈地聳動著。
整個會客廳,瞬間亂成一團。
有云家子弟匆匆跑出去取藥,有侍者慌亂地倒著溫水。
趙華教授也站起身,臉上寫滿了擔憂與焦急,伸手就要去為云百草搭脈。
“都讓開。”
一道清冷、平穩,帶著不容置疑穿透力的聲音,瞬間壓過了所有的嘈雜。
顧承頤。
他控制著輪椅,無聲地滑到了云百草的身邊。
在所有人都手忙腳亂的時刻,只有他,平靜得像一座亙古不變的冰山。
他的目光沉靜如水,落在那位劇烈咳嗽、幾乎要窒息過去的老人身上。
云仲景正焦急地為父親撫背,聽到聲音猛地回頭,眼中帶著一絲被打擾的慍怒。
“顧先生,這里沒你的事,家父的身體我們自己……”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顧承頤下一句話,硬生生堵在了喉嚨里。
“云老先生胸悶氣短,咳聲沉重,面色青紫,此乃肝氣郁結,氣機逆行,沖犯于肺所致。”
顧承頤的聲音沒有絲毫起伏,像是在陳述一個最基礎的物理定律。
“急怒攻心,引動了您早年在神農架采藥時,從山崖跌落留下的肺腑舊傷。”
話音落下的瞬間,整個房間陡然一靜。
云仲景扶著父親的手,僵在了半空中,臉上是全然的不可思議。
就連一旁的趙華教授,也露出了極為震驚的神色。
肝氣郁結,氣機上逆,這是任何一個高明的中醫都能看出來的。
但顧承頤竟然能一語道破,云老先生那樁陳年舊傷的來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