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3章 合體后期（第1頁）

紗帳輕垂，幽香未散。石床上，陰陽魚圖緩緩收攏，化作一縷金紅交纏的細線，沒入秦楓眉心。他睜開眼，瞳孔深處先是閃過一抹幽黑，旋即被澄澈雷光取代，宛如夜色中驟亮的電火。體內，三股力量不再亂竄，而是被重新熔鑄——

真靈之力如銀河奔涌，寬闊浩瀚；精神力凝成一輪明月，懸于識海；鬼道之力則化作黑金火焰，沿經脈靜靜燃燒，所過之處，血肉、骨骼、臟腑皆被淬煉得晶瑩如玉。更神奇的是，三種本源之間，有一條極細的灰白絲線相連，陰陽互抱，循環不息，仿佛天然一體。

轟！

丹田壁壘被瞬間沖破，氣海擴張十倍，雷燈化作百丈雷鼎，懸于中央；玄珠光芒大放，珠身浮現黑金火紋，與雷鼎交相輝映。秦楓氣息節節暴漲——合體初期、中期……直至后期壁壘前，僅略一停頓，便如浪潮拍岸，轟然碎裂！

他周身毛孔同時噴出三色光霧，于紗帳內交織成一朵黑金火蓮，火蓮盛放，瓣瓣雷光流轉，最終“噗”地一聲縮回體內。那一刻，秦楓正式踏入合體后期，一念之間，可令江河倒卷、山岳移位。

身旁，蘇媚亦被陰陽余波反哺。她原本因替秦楓療傷而虧損的精血，被鬼道之心抽離的陰脈，此刻不僅盡數回補，更在三力循環里得到淬煉。鎮魂鈴懸于她頭頂，自動搖出清脆鈴音，翠光與黑金火紋交融，化作縷縷精純魂力，灌入丹田。她背后浮現一株并蒂鬼蓮虛影，蓮開兩色，一赤一翠，交相輝映，氣息同樣一路攀升，止步于合體后期。

兩人對視，皆看到彼此眼底的震撼與狂喜。

合體后期，在靈界被尊為“準大乘”，每一尊都是鎮壓一方的巨擘。正常修士需歷經萬年苦修：尋靈泉、闖秘境、奪機緣、抗天劫，一步一血印，方能艱難跨越；而今日，不過一場陰陽相濟，便以月計——甚至以時辰計——完成他人萬載苦功，可謂一步登天！

秦楓抬手，掌心雷火與黑金鬼焰同時升起，互不相斥，反如臂使指；他輕揮衣袖，雷火化作百丈龍影，鬼焰凝成黑金火蓮，龍盤蓮上，威壓之盛，竟令石床崩出細密裂紋。蘇媚心念一動，鎮魂鈴化作房屋大小，鈴口幽光吞吐，似可一瞬收盡萬鬼；她再掐訣，鈴聲過處，殿內殘存陰氣盡數被凈化，連龍骨燈焰都矮了半截，仿佛俯首稱臣。

“這就是合體后期……”蘇媚輕吸一口氣，眸光晶亮，“無需出手，僅憑威壓，便可讓中期修士喪失戰意。”

秦楓收斂氣息，火蓮與雷龍同時沒入體內，他目光深邃：“不僅如此，三力合一，讓我對上大乘初期，也有了一戰之力。”

殿外，魂天殘魂似有所感，灰白身影浮現，目光穿透紗幔，落在二人身上，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陰陽相濟，冥皇體初成……好，很好。”

魂天殘魂那句“冥皇體初成”的余音尚在殿梁回蕩，秦楓與蘇媚卻同時垂下眼簾，耳根飛紅。紗幔低垂，紅燭未滅，石床上余溫猶存，曖昧的幽香一絲絲鉆入鼻端，提醒著兩人——方才那場陰陽相濟，并非幻夢。

蘇媚攏緊仙裙襟，指尖卻止不住輕顫。翠色衣衫早被香汗浸透，貼在冰肌上，她不敢抬頭，只覺秦楓的目光落在側臉，像雷火輕觸，灼得她心跳紊亂。她想說些什么，喉間卻堵著千言萬語，最終只化作細若蚊吶的一句：“你……無礙了吧？”

秦楓喉結滾動，意識雖曾模糊，可肌膚相貼的溫度、鎮魂鈴清脆的顫音、以及她咬唇忍痛時仍堅持輸送陰脈的溫柔，都如刀刻斧鑿，清晰得令他心口發緊。他復雜地凝視蘇媚——

她眉目低垂，雪顏緋紅，青絲散亂地貼在唇角，少了平日高不可攀的冷傲，多了小女兒般的嬌怯。

就是這樣一個女子，以清白之身、以合體修為，為他扛下了鬼道燥火的最狂暴沖擊。恩情、親情、愛情，在胸腔里攪成亂麻，令他一時間竟不知如何開口。

可越是清晰，越無法回避現實的利刃——

她是靈主的親傳二弟子，而靈主，是他必有一戰的宿敵。人間界被斬斷的飛升路、靈域對下界的壓榨、魂燈使肆意抽魂的仇恨……樁樁件件，都注定他與那位站在靈界巔峰的“靈主”不死不休。今日之前，他尚可告訴自己：蘇媚是靈域之人，與我無關；可如今，肌膚之親、性命相托，再冷漠以對，便是自欺欺人。

“日后……”秦楓在心里低聲問自己，“若我真與靈主生死相見，她又該立于何處？若我劍指靈域，她是否還要擋在師尊身前，與我兵戎相見？”

一念及此，胸口像被萬針攢刺，比鬼道燥火更灼痛。他抬手，想為她掠去鬢邊亂發，卻在指尖即將觸及那一刻，僵在半空——他怕這一碰，便再也放不了手。

蘇媚卻在此刻抬頭，眸光瀲滟，卻帶著罕見的堅定，仿佛看穿他心底所有掙扎。她輕聲開口，聲音低卻清晰：“秦楓，我救你，不因師命，不因宗門，只因——”她咬了咬唇，臉上紅暈更深，卻未躲閃，“你是我心中之人。”

話音落下，石室寂靜，只余兩人心跳，如鼓如雷。

秦楓瞳孔驟縮，胸腔里那座天平，終于轟然傾斜。他緩緩收攏指尖，握住她微涼的手，聲音沙啞卻鄭重：“我秦楓此生，必不負你。”

魂天殘魂在殿外佇立，灰白眼眸透過紗幔，看著兩手相握的身影，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他抬頭，望向倒懸穹頂，仿佛越過萬年光陰，看見又一場風暴即將席卷兩界。

秦楓上前一步，抱拳施禮：“前輩，我們尚有一位同伴失散，名喚燕紅菱，懇請指引。”

殘魂閉目，灰白神識如潮水般漫過殿外萬里，片刻后睜眼，語氣淡然：“她落于‘歸墟門外’，距出口僅百丈，正被殘陣庇護，暫無恙。你們沿祖壇左廊直行，可見傳送光陣，踏出即至。速去，出口只啟一炷香。”秦楓與蘇媚對視，心頭大石落地，齊聲謝過，轉身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