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燈里的火苗輕輕跳動,把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長。
啟月歪著腦袋,留仙裙的薄紗拂過腳踝,銀鈴叮當(dāng)作響。
“秦楓哥哥,是要繼續(xù)閉關(guān)沖擊化神嗎?”
秦楓搖頭,目光穿過洞府穹頂,仿佛看見了千里之外的云和山。
“化神不是朝夕之功,心若不凈,竅則不達(dá)。我想先回故地走走,了卻舊日因果,再回來叩那道門。”
他頓了頓,聲音低下來,帶著回憶的溫?zé)帷?/p>
“黃石村,還有鐵劍門……我已經(jīng)百年沒回去過了。”
……
黃石村
——記憶里的炊煙總是和晚霞纏在一起。
村口的老槐樹還在,只是樹干粗得需三人合抱,枝椏間掛著風(fēng)干的祈愿木牌。
秦楓把斗笠往下壓了壓,踏著青石板走進(jìn)村子。
雞犬之聲依舊,卻再沒一個孩童認(rèn)出他是當(dāng)年那個瘦小的稚童。
劉家的豆腐坊飄著豆?jié){香,柱子家的打鐵棚里火星四濺。
秦楓站在籬笆外,看一個扎羊角辮的小丫頭追著蝴蝶跑過田埂,忽然想起自己也曾這樣赤腳踩過泥水。
秦楓回到記憶中的老宅,此地早已沒有了熟悉之人,只有堂屋內(nèi)冰冷的牌位,與滿是香灰的香爐。
他悄悄放下一只儲物袋,袋里裝著十畝靈田的良種、幾瓶祛病靈泉,還有一塊溫潤的暖玉。
沒留名,只留一句話:
——“愿此地歲歲平安。”
黃昏時分,他坐在槐樹下,指尖輕彈,一縷劍氣化作細(xì)碎光雨,沒入泥土。
那是給土地的饋贈,也是給童年的告別。
鐵劍門舊地
山門半塌,石匾歪倒在荒草里,“鐵劍”二字被風(fēng)雨剝蝕得只剩殘痕。
秦楓站在斷裂的臺階前,指尖拂去石匾上的青苔,仿佛拂開一段被歲月塵封的舊事。
山門后,演武場荒草及腰,當(dāng)年他揮汗如雨的木樁早已朽爛,只剩烏黑的樁根;
練劍臺的青石板上,一道道劍痕還在,卻長滿了灰白的苔蘚,像一道道愈合不了的傷疤。
風(fēng)掠過殘墻,卷起塵土。
秦楓閉上眼,耳邊似又響起少年們整齊的喝聲,鐵器交擊的清鳴,還有師父賀言嚴(yán)厲而溫和的嗓音——
“劍招要正,心更要正!”
可如今,聲音散盡,只剩空山回響。
他緩步穿過回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