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光散盡,蓮臺劍意悄然收斂。眾人尚沉浸在三大鬼帝的震撼描述里,氣氛凝重得連血月都似被壓制。那團被劍氣壓得縮成拳頭的霧形鬼影,見眾人沉默,誤以為殺機已至,猛地一掙,化作一縷黑煙,朝遠處鬼霧縫隙鉆去。
“想逃?”左費冷笑,早已蓄勢的雷王霸體轟然運轉,掌中霸刀雷光暴漲,一刀劈出——
轟!
刀光如赤雷瀑布,瞬間追上黑煙。雷系至陽之力對鬼物天生克制,黑煙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便在雷光中化作飛灰,隨風而散。
“干凈利落。”蒼燁咧嘴一笑,火紅眉毛挑了挑,“省得它回去通風報信。”
然而,就在鬼影湮滅的剎那——
極西之地,天地盡頭,忽然傳來一陣幽幽嗩吶之聲。
那聲音縹緲陰森,像從九幽之下升起,又似從萬古戰場傳來,帶著鐵銹與血腥味,穿透鬼霧,直鉆眾人耳膜。嗩吶調子哀婉而詭異,仿佛千萬亡魂在同一刻低語,又似某種古老儀式的前奏。
血月之下,萬魂戰域方向,灰白鬼霧驟然翻涌,像被無形大手攪動,形成一道巨大的霧柱,直沖霄漢。霧柱邊緣,隱約可見無數黑影晃動,似有大軍正在集結;霧柱頂端,一桿漆黑大旗虛影若隱若現,旗面翻卷,發出“獵獵”戰旗之聲,與嗩吶調子交織,令人心悸。
秦楓抬眼,雷瞳深處日月雙輪旋轉,倒映著極西之地的異象,聲音低沉:“萬魂戰域……戰殤鬼帝夜羅睺的地盤。”
沈青云青蓮劍意悄然外放,與遠方霧柱一觸即分,他面色微白:“霧中戰意沖霄,至少十萬亡魂正在集結……這不是普通儀式。”
靈汐月白眸子微瞇,蛇形軟劍輕鳴,聲音清冷:“嗩吶調子,是鬼界‘招魂曲’……專為召喚戰死亡魂而奏。夜羅睺,要有大動作。”
墨塵千面斂去笑意,指尖劍絲若隱若現,聲音低沉:“不管是否與夜羅睺有關,這都是我們目前唯一的線索。去,還是不去?”
眾人目光,齊刷刷落在秦楓身上。
秦楓抬眼,望向極西之地,雷瞳深處戰意如熔巖翻涌,聲音低沉,卻帶著雷的鏗鏘:
“去!”
“戰殤鬼帝若真要集結大軍,我們便去闖一闖他的萬魂戰域!”
“若能趁其不備,毀其戰旗,斬其先鋒,也算為靈界除去一大患!”
八人遁光再起,雷光、月輝、青蓮、赤焰、寂滅、千面、雷斧、鬼翼,八道神光交織,像一柄出鞘的雷刀,直指極西之地。
血月之下,嗩吶聲愈發高亢,萬魂戰域的霧柱愈發粗大,像在為即將到來的風暴,奏響序曲。而八道神光,在暗紅天地間,筆直延伸,直指霧柱深處——
極西之地,永夜如墨。
秦楓一行人踏著遁光一路西行,腳下大地由灰褐轉為漆黑,最后竟如墨汁般粘稠,每一步落下,都有陰冷怨氣順著腳踝爬上來。空氣里飄著細碎鬼火,像無數螢火蟲,卻發出凄厲哭嚎——那是被夜風撕碎的陰魂。
嗩吶聲就在前方。
那聲音尖銳、高亢,帶著詭異的喜慶,卻吹得人心頭發顫。音浪所過,漫山遍野的陰魂像被無形絲線牽引,匯聚成灰黑洪流,朝著嗩吶源頭瘋狂涌去。
秦楓眉頭緊鎖,收斂氣息,隱入陰魂潮中。越接近聲源,怨氣越重,腳下大地開始滲出黑血,血面漂浮著殘破法衣與骷髏頭,偶爾有完整鬼手伸出,又迅速被音浪撕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