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掌蹭過粗糲石面,留下血痕。
空氣凝滯,窺探目光仿佛消失。
她眼中只剩那條路,通往柳如煙住處、讓顧西洲活著的荊棘路。
“爬…也要爬過去…他要是死了…我…我…”
后半截狠話被劇痛碾碎在喉嚨里。
最終,她手腳并用,拖著無知覺的下半身,爬挪著,一點點離開了這座名叫騰龍廣場的恥辱地。
南風無視身后一切指點。
那些細碎的議論像蒼蠅嗡嗡,卻鉆不進她只剩下“顧西洲”三個字的耳朵。
“看啊…宗主的狗爬出來了…”
“嘖,為了個小白臉,骨頭都跪爛了,真賤…”
“活該!婊子就是這個下場!”
季博措睥睨的石像投下巨大陰影,如跗骨之蛆,烙印心頭。
“老匹夫…”
她心底無聲地詛咒,毒液般蔓延,“今日之辱…他日…必百倍奉還!”
“西洲…”
她對著懷中藥瓶低語,聲音嘶啞卻帶著孤注一擲的狠厲,“撐住…我帶著你的命來了…你敢咽氣試試!”
當南風撞開偏殿虛掩的門,如血污地獄爬出的殘軀踉蹌而入——
開門的柳如煙倒抽冷氣,茶盞“哐當”摔碎,碎瓷四濺。
“你…你竟真的跪完了三日?!”
柳如煙的聲音尖利得變了調,眼珠子都快瞪出來,指著南風的手抖得像風中的落葉,“瘋子!真是個不要命的瘋子!”
震驚…旋即,十七年前自己的影子,那抹純真,猝然閃過腦海。
那時的她,也曾這般為愛癡狂,不顧一切…然后,墜入了更深的深淵。
眼前的南風,已非三日前少女。
襤褸的衣物糊滿泥塵、汗鹽與暗褐血痂,散發著一股濃重的血腥和腐敗氣息。
膝蓋處布料磨爛,露出腫脹紫黑、皮翻肉綻的關節,髕骨邊緣,森然可見,仿佛下一秒就要掉出來。
雙腿青紫,不自然地痙攣顫抖,像兩條被打斷的蛇。
臉上死白,干裂翻卷的嘴唇布滿血口,如同干涸龜裂的河床。
深陷眼窩中,唯余一雙燃燒著瀕死執念的眼眸,亮得駭人,如同地獄歸來的惡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