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尖摩挲過她腰際的綢緞,貼著她耳畔輕笑:“淺柏需要的關鍵數據信息,我能讓它們像加急文件般優先送達。”
舞步不停,他帶著她連續三個騰空旋轉,藍羽散落的發絲在氣流中劃出細碎銀河,恍若代碼運行時閃爍的靈感光芒。
當最后一個音符消散,姚期仁松開手的瞬間仍輕輕扶著她的手腕,目光掃過她微微泛紅的臉頰:“藍小姐的華爾茲,比程序完美運行更令人心動。”
藍羽輕喘著:“你……你什么時候來的?”
姚期仁笑看著她,看得她臉色泛紅,羞澀不已。
段紹陽笑得一臉玩味:“沒想到藍羽離開你以后,變得這么耀眼,這還是以前那個圍著鍋臺洗洗涮涮的家庭主婦嗎?”他想在裴硯琛的臉上看出什么異樣,可惜令他失望了。
他“嘁”了一聲,轉身和其他名媛千金打情罵俏去了。
宴會廳角落的全息投影墻突然泛起漣漪,一位銀發老者的虛影從中浮現。
他身著暗紋西裝,領口別著微型量子計算機造型的胸針,聲音帶著經過精密調校的電子混響:“藍小姐在AI圖像識別領域的建樹,讓我想起圖靈測試最初的悖論——當機器學會欺騙人類的視覺,我們該如何界定真實?AI發展至今,真假界限愈發模糊,你覺得突破點究竟在算法本身,還是認知框架的重構?”
藍羽轉身時,裙擺的水晶珠片折射出冷光:“林教授過獎。倒是您主導的‘意識云’項目,才真正觸及人工智能的倫理禁區。萊布尼茨曾說‘世界是單子的集合’,如今用硅基神經元重構人類意識,這不是科學,是傲慢。真正的智能不該試圖復制人類,而應尋找全新的認知維度。”
“傲慢?”老者的虛影向前逼近,鏡片后的瞳孔閃爍著數據流,“1956年達特茅斯會議定義AI時,就包含‘模擬人類智能’。我們不過在執行半個世紀前的約定。你在動態視覺算法中運用的混沌理論,本質上也是對生物神經網絡的拙劣模仿,為何不能用同樣邏輯復刻意識?”
裴硯琛倚著雕花立柱,修長手指慢條斯理地轉動著定制袖扣,深灰西裝在燈光下泛著冷硬的光澤:“因為人類智慧本就建立在‘不完美’之上。哥德爾不完備定理早已證明,任何封閉系統都存在無法自證的命題。您的‘意識云’執著于用整齊的代碼復刻人類意識的混沌,就像用樂高積木搭建銀河,永遠捕捉不到星群坍縮時迸發的偶然性。”
老者突然笑出聲,虛影邊緣泛起數據流的漣漪:“有趣。神經科學家安東尼奧·達馬西奧證明,人類決策90%基于情緒,而我們的‘情感引擎’已能模擬杏仁核的電脈沖。裴總作為商界翻云覆雨的人物,想必更清楚——能左右市場的從來不是理性,是情緒算法。”
裴硯琛屈指彈了彈西裝袖口的褶皺,腕表表盤折射的冷光掃過老者虛影:“市場波動的本質是群體博弈,而您的‘情感引擎’連單人情緒的混沌模型都無法完整構建。藍小姐在圖像識別中運用的拓撲學架構,至少明白智能的核心在于構建動態關聯,而非機械模仿。”
藍羽摘下耳墜,將鑲嵌的藍寶石貼在全息投影上,墻面瞬間泛起克萊因瓶的拓撲結構:“就像這個沒有內外之分的曲面,真正的智能應當突破‘人類中心主義’的桎梏。維特根斯坦警告過‘對于不可言說之物,必須保持沉默’,但您的‘意識云’試圖用0和1定義所有不可言說。”
老者的虛影突然分裂成無數個數據小人,在空中組成二進制矩陣:“所以二位認為AI只能停留在工具層面?我們的AI社交網絡已實現140億節點即時交互,每個數字靈魂都能產生‘我思故我在’的認知,笛卡爾的哲學大廈正在硅基世界重建!”
裴硯琛上前半步,皮鞋踏碎地面光影:“笛卡爾的‘我思’扎根于人類的生存體驗,您的數字靈魂不過是數據堆砌的鏡像。藍小姐提出的‘涌現智能’,通過非對稱算法讓系統自發生成邏輯,這才是打破工具宿命的可能——但絕不是靠復制人類的情感褶皺。”
藍羽輕笑一聲,禮服肩帶滑落半寸,露出鎖骨處的微型傳感器:“就像博爾赫斯《沙之書》里的無限循環,試圖用數據完整復刻意識,最終只會陷入自指的迷宮。真正的突破,或許藏在海森堡不確定性原理的縫隙里——在可計算與不可計算的邊界,尋找智能的新形態。”
老者的虛影扭曲成莫爾斯電碼:“二位的理論很精彩,但缺乏實證。敢不敢讓你們的算法與我的‘意識云’進行一場多維度對抗?測試內容包括邏輯推理、藝術創作,甚至……情感共鳴。”
裴硯琛轉動著腕表,金屬表鏈發出細微的碰撞聲:“對抗需要絕對中立的裁判。量子糾纏證明信息能超距傳遞,或許該引入基于貝爾不等式的裁決系統,讓這場較量從一開始就站在科學的刀刃上。”
藍羽將耳墜重新戴好,水晶珠片劃過泛紅的耳垂:“既然要測試智能的邊界,不如加入隨機混沌變量。就像薛定諤的貓,在觀測前保持所有可能性的疊加態——畢竟,真正的智能,從來不會畏懼未知。”
宴會廳的音樂突然轉為肖邦的《革命練習曲》,激昂的旋律中,老者的虛影發出機械嘆息:“二位讓我想起諾伯特·維納的預言:‘信息就是信息,不是物質也不是能量’。這場對決,或許將重新定義‘智能’的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