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吉鼐是真的說不出“奴家”這兩個字,青天白日的,好吧,已經是晚上了,但這又不是在床榻上。
最后,吉鼐折中改成了“我”。其實這也是很沒有規矩的,但這宮中,康熙的規矩,才是最大的規矩。
“行吧,我就是有些害怕。”
康熙滿意了,但隨即又有些嚴肅的道:“你的膽子雖不大,但若是小事,也不至于被嚇成這樣,到底發生了什么?”
“其實也沒什么,就是我自己嚇自己。”
“哦。”康熙眼里滿是不相信。
“我就是想到,那一日鄭嬤嬤竟然當眾揭露皇后患上癔癥的事,她不知道自己這樣做會有什么后果嗎?
還有那個太醫,按理說能為皇后看癔癥的,應當是極其信任的心腹,怎會這般輕易的就將皇后賣了。
原本,我還在疑惑,赫舍里氏為何要捅皇后一刀,但是您剛才說有意廢后,我才明白,或許是赫舍里家提前聽到了風聲,這才棄卒保車。”
康熙看著吉鼐侃侃而談的樣子,有些意外,“但是,承祜夭折,皇后是赫舍里氏在宮里最后的希望,可不是隨時能舍棄的卒子。”
“或許,赫舍里氏沒有將全部的事情都告訴鄭嬤嬤,只與她說,為了不讓皇后連累整個赫舍里氏,必要時可以將皇后的病情公布出去。
如此,就不是赫舍里氏教養不善,而是皇后因為得病,而做出的個人行為,與赫舍里氏無關。那么,赫舍里家的格格便是清清白白的,再送一個入宮不是更好?”
“赫舍里氏得了一個后位,已是耗光了先輩積攢的福氣,哪里還會有那個運氣,遇上第二個天時地利人和。
不過,與皇后犯下的事比起來,一個后位,咬咬牙還是能舍得出去的。以赫舍里氏的家世,最不濟也是一宮主位,倒是有這個機會重新入主中宮。”
康熙為吉鼐的猜測添上了不足之處,其實他也是這么想的,估計這也是赫舍里家大多數人的想法。
呵,他們簡直是在做夢!赫舍里氏也配與博爾吉濟特氏相提并論,想像科爾沁一樣把持兩位帝王的后宮,赫舍里氏還沒這個能耐。
不過,最讓康熙驚訝的是,吉鼐竟然能想到這些,看來這些年也不是全無長進。定是在自己身邊久了,耳濡目染之下,受到了熏陶。
“你倒是長進了。”
康熙說的話本就不討喜,還一臉自豪的樣子,看的吉鼐又手癢癢,想扯他的辮子。
“赫舍里氏的小心思與我無關,我也不在意。我在意的是,皇后,究竟知不知道廢后的消息。”
“嗯?”康熙一時沒想明白,吉鼐為什么這么說。
“若是承祜還在,您會放過皇后嗎?即使不知道皇后患上了癔癥。”
答案是,不會!康熙立刻就明白過來,吉鼐到底在想什么。他并不認為,吉鼐這是故意在構陷皇后,對方這么說,可能是察覺到了什么。
康熙的臉色有些僵硬
,即便康熙再怎么厭惡皇后,也不愿意相信身為一個額娘,會為了保住自己的命,而傷害親身骨肉。
但是康熙驚恐地發現,自己在聽到這個可能的時候,第一反應不是不相信,而是在思考這件事有多大的概率是真的。
因為,在康熙的潛意識里,皇后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的。
那個女人,或許對承祜尚有幾分感情,但更多的,卻是利益的考量。就好像在皇后的眼中,承祜只是一件可以讓自己借力向上攀登的工具。
當處在絕境之中,拋出工具,便能度過此次難關,難道會有人在意這件工具的結局?因為舍不得工具粉身碎骨,所以甘愿自己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