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已備好飯菜,姜媚放了琵琶給裴景川斟酒布菜,行動間鈴鐺聲不時響起,若有似無地撩撥。
“昨晚醉酒失態(tài)是我不好,我已知錯,今日特向三郎賠罪,還請三郎莫要與我一般見識。”
姜媚說完環(huán)住裴景川的脖子,坐到他腿上,將一杯酒喂到他唇邊。
屋里燭火明亮,姜媚臉上精致的妝容也清晰映入裴景川的眸。
她描了眉,涂了脂粉,還抹了唇脂,是和平日素凈截然相反的濃艷,像朵綻放到最盛時期的花,美得不可方物。
她在引誘他,使出了渾身解數(shù),甚至帶著兩分急切。
這樣的主動沒有男人會不喜歡,但在姜媚身上,有些反常。
裴景川環(huán)住姜媚的腰,就著她的手喝了那杯酒,在姜媚主動吻上來時,捂住了她的嘴問:“發(fā)生什么事了?”
裴景川的語氣十分冷靜,如墨的眸底只有冷靜的探究,并無欲念。
姜媚不知道自己哪里做得不好,讓裴景川察覺了異樣,她不想在這個時候破壞氛圍,剛想說沒事,又聽到裴景川說:“我說過的,我不喜歡聽謊話。”
姜媚心里打了個突,想起祁州重逢那些日子他的喜怒難辨,只能如實開口:“我娘和弟弟找來了,我不想被他們纏上,把他們打了一頓關(guān)進了柴房。”
“可有受傷?”
裴景川問著攬緊姜媚的腰上下打量。
姜媚心頭一暖,搖頭道:“我的人更多,他們傷不到我,只是他們說我姐姐的孩子詢兒還活著,姐姐臨終前我發(fā)誓會好好照顧那孩子的。”
姜媚說著紅了眼,似要落下淚了。
她之前與裴景川說過與姐姐的感情,裴景川知道那孩子對她有多重要,因此才覺得不對勁,之前姜媚只說姐姐難產(chǎn)早亡,并未提過讓他幫忙找孩子。
裴景川疑慮剛起,姜媚便解釋道:“三年前我回應(yīng)縣找過他們,他們說詢兒得天花死了,我花了很長時間也沒找到詢兒的蹤影,我娘嫌我丟人,又想把我賣人,我只能連夜去到祁州。”
一路擔(dān)驚受怕,加上詢兒的死訊帶來的巨大打擊,姜媚才會大病一場險些沒命,也因此和周鴻遠結(jié)下這段孽緣。
姜媚不愿過多回想,她看著裴景川說:“詢兒是我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三郎能不能派人去應(yīng)縣幫我確認一下這件事的真?zhèn)危俊?/p>
若不是之前幾次出逃讓裴景川不再信任自己,姜媚是想親自回應(yīng)縣一趟的。
那孩子是她硬生生從阿姐肚子里挖出來的,也是她四處討要羊奶一點點養(yǎng)大的,她絕不會認錯。
姜媚極力克制,裴景川還是看出了她的心緒有多激蕩。
沉思片刻他問:“若那孩子真的還活著,你想如何?”
若詢兒真的還活著,姜媚自然要把他放在身邊好好照顧,絕不能讓他再受王氏和姜耀祖的荼毒。
姜媚早就做好決定,但面對裴景川漆黑如淵的眸,一時有些難以開口。
許是在肚子里憋太久的緣故,詢兒和別的孩子不太一樣,他幼時從不哭鬧,直到三歲也不曾開口說一句話。
那老鰥夫一開始因為老來得子還很高興,發(fā)現(xiàn)詢兒的異常后,態(tài)度日漸惡劣。
他要的是個健康聰明的兒子,并不是個悶不吭聲的傻子。
姜父王氏更是以這個孩子為恥,生怕宣揚出去壞了姜耀祖的名聲,害姜耀祖討不到媳婦。
血緣至親尚且如此,裴景川能接受詢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