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乎看到了從前
六嬸語氣嚴肅的勸說冉青。
一直兇神惡煞的六嬸,罕見的冷靜理智、站在冉青的角度為冉青分析利弊,長篇大論的說了一通。
總是挖苦譏諷冉青的她,此時甚至很認真的夸了冉青,給了很高的評價。
這一刻的六嬸,根本不像往常那個刻薄兇惡的婦人。
但冉青默默的聽完了六嬸的話后,卻搖頭。
“我們開始吧,六嬸。”
冉青沒有思考,也沒有猶豫。
來這里之前,這些利弊他早就深思熟慮了很多次。
六嬸說的這些道理他都懂,但他也很清楚,自己不能欠這個人情,同時他想知道母親的尸體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不是以那個人兒子的身份來救父,而是以一個成人的身份來這里償所欠人情,以及索要他該知道的真相。
冉青目光堅決,沒有絲毫猶豫。
松林里,六嬸怔怔的看著這個目光堅毅、身形消瘦的少年,怔立許久。那死魚般的眼睛里,竟泛起了些許光。
她怔怔的看了好一會兒,才低下頭,發出了一聲意味不明的冷笑:“……還真是一模一樣啊?!?/p>
“一模一樣的犟種。”
六嬸深吸了一口氣,抬起頭。
她轉身撿起地上的小竹籃,把竹籃遞給了冉青。
“拿著?!?/p>
冉青掀開竹籃的蓋布,發現這是一籃子雞蛋。
六嬸背著她的小木箱走到泥坑旁,掏出一大包香灰,把這些香灰沿著泥坑灑了一圈。
接著又掏出了許多細小的紅繩,每根紅繩上都系著一根細小的骨頭。
六嬸拋來其中一根拴著紅繩的骨頭,對冉青道:“骨頭含嘴里,繩子在外面?!?/p>
她吩咐著冉青,同時把那些細小的骨頭一根根的插在泥坑旁的泥土中。
很快,這個散發著植被腐爛陰濕臭味、以及香灰氣味的泥坑外,密密麻麻的插滿了一根根骨頭。
一陣冷風吹過,那些細小的紅繩在空中舞動著,像是一條條蠕動的螞蟥。
就這樣,六嬸用密密麻麻的紅繩把泥坑繞了一圈,這才舉著鬼眼羊皮鼓站在紅繩與香灰的圈子外,對泥坑內的冉青道。
“你把棺材撬開一條縫,接下來我敲一下鼓,你就往里面丟一個雞蛋。”
“從現在開始,你不能說話,嘴里咬著的骨頭不能掉出來,你要一直含著?!?/p>
“儺戲面具帶在身上,等會兒我讓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明不明白?”
掛在一旁松樹上的手電筒,將昏暗的燈光落在泥坑里。
逆著光的冉青,只能看到泥坑旁六嬸的模糊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