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鐘知意打來的電話。
段青時搓了把臉,做了幾個深呼吸,摁下接聽鍵。
“哥你打上車了嗎?”
“嗯。”
鐘知意安靜幾秒,說:“快點回來。半個小時夠了吧?你不回來我不會睡覺的。”
掛了電話,段青時下車從后備箱里取出瓶純凈水,喝下半瓶,暫時壓住心口不停翻騰的酸楚,他踩下油門,朝著車庫出口的方向駛去。
一路上,段青時什么都沒敢想。
鐘知意的公寓和上次他來沒有太大的區別,只是擺在花架上的那些玫瑰已經干枯,原本生命力旺盛的綠植也出現了一些泛黃的葉片。
鐘知意買了新的杯子,隨意丟在咖啡機邊上,原來那一整套一模一樣的套杯不知被他收到了哪里。
毛毯團成一團丟在沙發一角,收納盒的邊線和桌沿錯開了一個微小的角度。
那種刻板的秩序感被打破了。
又收到鐘知意發來的催促信息,段青時收起手機,抬腳走向臥室,按照鐘知意的指示,拉開柜子的第一個抽屜。
鐘知意拆掉了原裝藥盒,將所有的藥片和膠囊都裝進了一個透明藥盒內,七邊形的藥盒上分別標注著周一到周日和早中晚。
旁邊還放著幾盒未拆封的藥,鹽酸舍曲林片,富馬酸喹硫平……
段青時不敢再看那些陌生拗口的藥名,在臥室找了個紙袋,將抽屜里所有的藥盒裝進袋子里,快步離開了。
回到住處,段青時剛一進門,就聽見鐘知意在臥室叫他。他倒了杯溫水,從冰箱里拿出十幾顆藍莓洗干凈,然后拎著紙袋走進了臥室。
把另外一個枕頭墊在鐘知意背后,段青時從紙袋里取出那個透明藥盒遞給他。
鐘知意從周五晚的小格子里取出一把藥片,看也沒看,全丟進嘴里,接著伸手拽了拽段青時的毛衣下擺。
段青時回過神,把水杯遞到他的嘴邊。等他咽下藥片,又將那一小把藍莓塞進他的手里。
鐘知意以前感冒發燒,段青時都要哄他很久他才肯吃藥,吃過藥,會往他嘴里放一塊用來煮茶的果脯。
其實藥片也沒有很苦,即使曾經難以忍受的苦澀,在一次又一次的重復中,他也早已習慣。
攤開掌心,鐘知意捏起一顆藍莓丟進嘴里,皺著眉對段青時說:“好酸,下次我想吃果脯。”
“好。”
拿了瓶旅行裝的漱口水,讓鐘知意漱完口,段青時說:“我去次臥睡,有事叫我。”
說完,他起身離開,還沒走到臥室門口,鐘知意就叫住了他。
“哥,你怎么不問我生病的原因?”鐘知意說,“不問我是覺得不必問,在心里已經認定這和你有關系對嗎?”
段青時沒回頭,鐘知意又說:“和你沒關系,我現在想把一切都講給你聽。”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