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他回來,墻根的爬藤植物還沒爬到二樓,現在就已經攀到窗沿了。院內的兩棵柿子樹生命力旺盛,又結了滿樹的果,只是沒人再提著小筐爬到樹上去摘,今年這些果子的歸宿大概還是樹下那片已經有小腿深的雜亂草叢。
他很久都沒回來,這里的主人也很久都沒回來過了。
收回視線,鐘知意重新啟動車子,駛進隔壁樓的地下車庫。
徐潤清敷著面膜從樓上走下來,見著他,往二樓喊了一聲:“老鐘,你兒子回來了!”
鐘知意人都還沒走到餐廳,鐘維就從樓梯小跑下來,迎面給了他一個擁抱。
“哎喲爸,你多大歲數了,跑這么快再給你摔著。”
“多大歲數?看你蔫不唧那樣兒,我身體比你都好。這次回來多住幾天吧,你媽把你房間都收拾好了。”
阿姨接過鐘知意手里的行李箱,幫他拿回房間,鐘知意空了手,在他爸背上輕輕拍了拍:“行啊,住到你倆嫌我煩。”
“那你至少得住個一年半載的。”鐘維攬住他的肩,帶他去看最近買的幾條魚,“別看你媽說這個說那個,她可比我還想讓你回家。天天罵我說我養出兩只小鳥,沒一個愿意回窩。哎,她昨晚上回來還哭呢,說你瘦了好大一圈。我看看……”鐘維上下打量他,“是瘦了,沒好好吃飯啊?”
鐘維一通密集的輸出,鐘知意都不知道該從哪兒接起,最后他笑著說:“我還能虧著自己的嘴啊?就是最近天熱,沒什么胃口,天冷了就胖回來了。”
鐘維沒再說什么,過了會兒,鐘知意趴在魚缸前喂魚的時候聽見手機響,拿起來一看,他爸和他媽分別給他轉了一筆錢。
錢袋子又鼓起來了,鐘知意魚食也丟的多,每條魚都吃得肚子渾圓,嚇得鐘維奪過他手里的魚食不讓他再喂了。
中午吃大黃花,沒見著蟹黃面,鐘知意開開心心把飯吃了,可能是吃得太多,他困得眼睛都睜不開,打著哈欠回了房間。
房間里的陳設還維持著原樣,陽光橫掃過來,窗戶上落著搖動的樹影。鐘知意看向對面,那扇飄動著綠色窗簾的窗也和從前沒什么分別。
等等,怎么沒關窗戶?
鐘知意上半身伸到窗外仔細看了看,對面窗戶確實開著一條幾厘米寬的縫隙。已經下過很多場雨,綠色窗簾上生了點點的霉斑。
熱心市民鐘知意下了樓,未經主人允許,從籬笆翻了進去。他站在入戶門前,盯著密碼鎖看了幾秒鐘,輸入了一個日期。
“滴”,門打開了。
鐘知意深深呼吸,但那空氣似有重量,墜著他的心臟一直往下。過了很久,他才恢復正常,抬腳走了進去。
家具都蒙著白布,像是某種祭祀儀式,祭奠著在這個房子里死去的東西。鐘知意不敢再看,快速來到二樓,推開段青時的房間。
灰塵迎面而來,鐘知意揉了揉發癢的鼻尖,走到窗前關了窗。
窗邊的地板上摞著三四個紙箱,不知道是不是工人太過粗心,口沒封嚴實,又是斜著放的,一個藍皮封面的筆記本掉出來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