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知意像一只小鳥,朝著從未踏足的嶄新藍天翱翔而去,他對一切都感到新鮮,可段青時認為自己屬于陳舊的那一部分。
所以快遞員送來的快遞里,每一個拆開都沒有鐘知意。
段青時25歲生日前夜,榮市下了雪。
細碎的雪花砸在他的擋風玻璃上,發出輕微的咔嚓聲。零點的第一秒,他聽見手機響,卡著這個時間打來電話,他不用看來電顯示就知道是誰。
“生日快樂段青時!”鐘知意還是開心,尾音高高揚起,“是不是下雪啦?好想回去看雪啊。”
聽到鐘知意的聲音,平時被刻意壓制的想念,綿綿地從心底某個位置漫上來。他想說一句“我過生日你都不回來,你說你喜歡我,你喜歡個屁”,話到嘴邊卻變成:“好好上課少折騰。”
“你這樣講話真的很像鐘老頭兒。難道你不想我嗎?”
比鐘知意年長卻想和他戀愛的代價是需要成熟地處理自身所有的情緒,因此盡管段青時是如此地想念他,但卻沒有在這個時候說想他。
段青時希望鐘知意在這段感情里能夠一直放松和自由,隔著五百公里的距離說句想他,似乎都是在給他壓力。
鐘知意從來都沒缺席的生日快樂在新的一歲再次到來。
段青時看了眼天空飄著的雪,今年的生日禮物雖然遲到或者沒有,但他仍然覺得二十五歲的每一天都很值得期待。
“不止生日快樂,鐘知意在就快樂。”
第二天是個陰天,段青時難得下班這么早,段河說讓他回趟家,他沒答應,喬敏行來約飯,他也不太想去。
有失落,但不多。
段青時在上樓的時候想,如果他在那個月色流淌的夜晚,沒有答應鐘知意,用一種更為親密的關系拴住他,是不是這幾個月,他們之間就已經出現時間刻下的裂痕。
走到家門口,他就開始感到慶幸,慶幸他的沖動和鐘知意一往無前的勇氣。
五點多天就黑透了,段青時進門時沒開燈,在黑暗中捕捉到一個行李箱的輪廓。
上面的動漫貼畫反著光,輕微地扎著段青時的眼睛。
心臟在咚咚亂跳,他在玄關兀自站了會兒,才慢吞吞地打開燈。
客廳里沒人,他往臥室走去。
臥室門沒關,借著客廳漏進來的燈光,他看見床上有一坨不太明顯的隆起,走近了去看,鐘知意躺在床上睡得四仰八叉,睡衣卷上去一截露著肚皮,腳也在被子外面。
段青時替他拉好被子,低下頭吻了吻他的鼻尖。
“鐘知意,誰讓你逃課的?”
身體內部的所有器官似乎在這一刻都化成一汪水,輕柔地晃蕩著,段青時抬手捏住鐘知意的鼻子,在他醒來的那一刻,深深吻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