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青時態度差,話也說得難聽,段河一口氣差點沒上來,緩了會兒,他無奈道:“我說什么了?你是怎么把我說的這句話和不尊重他聯系到一塊兒的?”
段青時沒回答,他說了聲“我先走了”,就站起身往門口走去。拉開門要出去時,段河又叫住了他,“沒事了多回家看看。”
和方寧舒道了別,段青時開著車回了公寓。坐在客廳的陽臺上,他點了支煙,沒再去數那些密密麻麻的窗,而是望著西邊的遠方。
他和一座遙遠的西部城市隔著視線無法穿越的千山萬水,隔著一條沒有回復的訊息,也隔著沒立場的關心和在意。
這個時候跑到津川干什么?這么多年了還沒放下?
拿起手機,段青時撥通了那串因撥打過無數次,已經紋在他記憶里的數字。
【作者有話說】
fine:哥,你聽我的,別打這通電話
第20章哥!談戀愛吧!和我!
“喂?喂喂喂?”
鐘知意喂了半天,徐潤清那邊也沒個聲兒,他一看,剛還有一格信號呢,這會兒直接顯示無服務了。他收起手機,拍了拍屁股沾上的土,又把地上扔著的塑料袋撿了往包里一塞,沿著來時的路回去了。
下一次再來這兒,可能就是他感覺自己過得太好的時候了,不過他也不太確定還有沒有這一天。走出去十來米,他又回頭看了一眼,說:“再見,晨陽。”
這幾年鐘知意也就在這兒說了點實話,以至于他都快忘了和別人傾訴自己是種什么感覺了。
小時候總想著快點長大,可真長大了他又想回到小時候。長大讓他變得口不對心,說話拐八百個彎,再沒有十來歲的時候那么簡單直接和純粹了。
鐘知意想起確定自己喜歡段青時那天,他躺在床上翻來覆去一宿沒睡。五點多天都沒亮,他就從床上爬起來了。穿著睡衣在院子里隨便薅了把酢漿草的小粉花,像頭牛似的咣當一下撞開段青時的臥室門,聲音響亮地喊:“哥!談戀愛吧!和我!”
段青時被嚇醒,瞇著眼一臉懵地看著他,緩過勁兒了,沖他扔枕頭:“不談,滾蛋,門關上。”
鐘知意把門關上,抱著枕頭賴唧唧地擠進被窩里,手里還舉著那一小束亂七八糟的花兒,“談吧談吧談吧,為啥不談啊?因為我是個男的嗎?男的咋了,那你沒談你咋知道男的沒女的好呢?你不想試試嗎?多與眾不同啊和個男的談戀愛……”
段青時閉著眼沒搭理他,他有點生氣了,瞄準段青時的嘴就啃了一口,牙齒把他的嘴磕出血,氣得段青時拎著他的脖領子把他扔到門外了。
鐘知意表白表得生猛,追人也追得大大方方。可分手的時候,他連句語氣肯定的“我不愛你了”都不敢說。最狠心的話說不出口,在意的話不能說,他就把段青時架在那兒,讓他不上不下地難受了兩年。
午后的陽光太毒了,曬得鐘知意眼前發暈。他把帽子重新扣到腦袋上,才又繼續往下走。
開三蹦子那大叔還在村口等著,鐘知意走過去的時候,他正蹲在樹蔭底下和一個臉型瘦削的中年男人說話。
這里的每個人似乎都與泥土有關,中年男人面部黢黑,咧開嘴笑時,臉上的褶皺就像是干涸土地上一道一道的裂紋。看見鐘知意過來,他遞了一個蘋果過去,也沒說話,只是用眼神示意讓他拿著。
蘋果長得不好看,上面還有黑褐色的斑點,鐘知意一點沒猶豫地接了,在t恤下擺上擦了擦,咬了一口。蘋果挺甜,甜得有點齁嗓子眼,他又從背包里拿出水,灌了幾口。